“家父无可奈何,想起我之前已有身孕的未婚妻,于是立下遗嘱,若能找到那孩子,遗产给我,否则悉数捐出。”韩静泊长叹良久,继续道,“家父弥留之际,寻找有了结果,时间仓促,没有确认血缘就把14岁的孩子带到家父跟前,他们聊得投机,把事先取好的“熙”字给了他。家父往生的同时,韩家有了长孙。他17岁时,我得了次子,满月宴上,韩熙被人质疑血缘,当众去做亲子鉴定,结果众所周知。”
“那天晚上,发现我小儿子腿上有划伤,韩熙只说自己没照料好。通过一场滴血验亲证实长子身份之后,他就变了个人,大学时候纸醉金迷,国外读研又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再后来,不满足我每年给他铭服饰分红的10,白白毁了家父打拼出来的品牌君轶。我这才开始怀疑他的血统,着手去查,他的真实身份,我不忍详述,请各位看看这些资料。”
台下哗然一片。
韩静泊敛住神情,又道“质问之下,韩熙说了实话,他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我未婚妻捡来的,为了钱才投奔韩家,当年是他割破我小儿子的腿,调换血痕样本,从此肆无忌惮。”
“所以,我忍痛舍弃了君子怀德中的一个,跟韩熙划清界限,将他从族谱上除名!如今局面,我受人诓骗,养了个狼子野心的假儿子十几年。但总归,我有了韩旭,既是长子也是独子,可慰家父在天之灵。”
看完这段表演,苏乾宇浅笑不语,只问女儿“你信?”
苏滢摇头,她心里乱得不成样子,骤然想起曾对那人戏言,天生喜欢野种,他却异常开怀,还说了不轻易出口的那三个字。
“他是……”苏滢噎住,喉间有刺,“是在白俄那几天,知道自己身世的?”
学辰反应了很久才知她在问自己,轻应一声“是。曾经带他回韩家的吴岳律师,发来电子邮件,内容已经被我删掉,吴律师自己也很小心,没有留下追查睿暄身世的痕迹。”
苏默越发燥郁“他就是从白俄回来之后疯的。”
安雅桐紧紧握住他,迫他冷静下来“虽然韩静泊当众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把韩……睿暄贬得一无是处,但毕竟脱离了韩家。他跟宇辉的叛徒没有血缘关系,这反而是好事儿啊!之前说好要他入赘的……”
学辰缓缓道“不管你们苏家的决定是什么,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把他找回来。”
苏滢转盼看他,突兀发问“你们大院,曾经有个聋哑姑娘?”
安雅桐惊道“就是我在君轶楼下遇到的那个?”
“温茗。”提及此人,学辰脸上类似眷恋的笑意那么深刻那么远,“她和易坤同岁,两人名字都是睿暄取的,算是他的儿女。”
苏滢瘫坐在藤椅上,久久缓不过神,最终被父亲带去了花房。
苏默夫妇也往后堂去了。
学辰向方依告辞,她不放他走,递来糖水,轻声发笑,那笑声里有透骨的虔诚。
方依又靠近些,不可名状的虔诚漫进了她明亮的眼睛里,轻轻启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钢琴教师都有这个习惯,走到哪里都喜欢观察人们的手指,你的手很好看,修长,纤细,指节不明显,尾戒没有镶嵌但花纹非常别致,是不规则的几何图案。”
学辰低下头,转动尾戒“你什么意思?”
“你说的线索我有印象,铭服饰安保部的部长姓马,他右手拇指上是有齿痕的。”方依言尽于此,让出通道,看他离去。
她扶额而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冒这么大风险无知无觉地出卖了韩静泊?
在老家陪了方知文几日,睿暄的信读了几十遍,她找到了另一种活法,为他人考量一分,心中竟会生出暖阳,那份热度,焐在胸口,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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