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你们笑话,我这半颗牙其实是被人打掉的,以前村里有个孩子,个头不高,单枪匹马,打架不要命。”健谈的谢斌不停叙述,最后竟伤感起来,“唉,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都说他为了钱背信弃义,可我不信,他肯定不是那种人。”
为了这句话,韩熙跟昔日对手喝了个痛快。
谢斌半醺时才问他怎么招惹上杨老六那种浑人。
潘良华解释道“我们是君轶公司的,本来是到他工厂做衣服,结果……”
汪敏嘉接话“结果姓杨的对我毛手毛脚,我们老大就把他打成了猪八戒他三孙子。”
谢斌再度跟韩熙碰杯“够爷们儿!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干!”
这酒竟不辛辣,韩熙第一次品出了应酬和自我麻痹之外的甘甜,为什么之前从来喝不出任何味道?
谢斌在不省人事之前叫老板包了半麻袋荠菜送给他们并让一名巡逻队员骑上哈雷摩托开道,护送他们返回城里。
韩熙酒品不错,上了车就一直睡,梦里浮现的长发在太阳的白光里纠缠呼吸,脉动被柔丝牵引,清如的剪影遗落大海,无声的波浪涌在腰际,整片海都是她的头发。
他从沙滩一步步走向海中央,没过脚面的海水暖入血液。
长长的没有尽头的发,缠在颈间,缓缓收紧。
他惊醒,刺痛眼睛的并非海面升起的朝阳而是家中的黑金八头吊灯,侧过头躲避恍若来自欧洲古堡的光源,适应了几秒,透过闪烁的灯影他看到苏滢的大眼睛里闪出了温柔的色彩,与平日的感觉不同,说不出身体内哪个柔软的地方被那目光融化了。
她正死死抓住他的手,拧眉问“梦见什么了?抓自己脖子干嘛?都是红印子,疼不疼?”
韩熙恍惚着,神志清醒过来可身体还在梦中,双脚的温暖并没消失。他坐起来才发现裤腿被挽起,双脚泡入不明液体。
苏滢又在盆里续了开水。
她说“天天吃只羊,不如泡脚再上床。我哥让沈冲给你开的方子,有艾叶、川芎、羌活、桂枝,还加了两个茄子根,治冻疮的。”
“滢滢。”韩熙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口中的上床是指单纯的睡觉还是那档子事儿?”
“你那贤惠的汪助理刚走,全都跟我交代了,你可真热衷于英雄救美。力比多在打架里没耗光,还有富余的用来撩我呢。”苏滢的脸烧了起来,有时,她挺讨厌自己的形象思维。
“天黑了?”韩熙问道,“我怎么睡了一下午。”
“我倒觉得你老老实实在家睡觉挺好,一出去就惹事儿,还说什么……不允许我的人被欺负!汪敏嘉她是你的人,那我是你的谁?”苏滢扑来。
她是他的谁,韩熙无法界定。
苏滢又问“你亲自去工厂拉活儿,看来君轶情况不容乐观。你的三个条件,雅桐姐都做到了,可她对我哥还是不冷不热没进展。墨凛是你真要给她还是另有打算?”
苏滢蹲下来,伸进水里竟要帮他揉脚。
他拉起她,紧紧拥在怀里,苏滢举着湿漉漉的爪子无处安放,听话地把湿手在他衣服上抹干,找了个相对重心较稳的姿势依偎着他,轻轻拍他的背。
“你看不出么?”他轻轻道,“雅桐设计的衣服灵感源于苏默,她不承认心里有他,是怕你大伯一家不能接受她的过去。有了墨凛,她才不至于身无长物,多少可以给她些底气。”
“你为了他们,连自己饭碗都砸,真要当个小白脸让我养你吗?”苏滢仰头问他,而他的回答是温柔而浅尝辄止的覆唇之吻。
她等待着这个规规矩矩的接吻之后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而他规规矩矩地放开她便自然而然地说“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