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Abra的神色又极度忧伤:“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和我剩下的……只有赎罪……光合作用是独属于植物的特权,而非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将【数据删除】推向了死亡,那个唯一信任我们的人……而现在这里……没有人会再信任我们。”
言语间,Abra已经彻底歇斯底里:“不论你如何坚定,都无法做出任何改变:【数据删除】就在这里,她既没有活着,也没有死去!”他接而连三的向我们质问道:
“难道你忍心弃她而去,走向尚不明了的未来?”
“被囚禁在这永恒的循环之中,是我们不可摆脱的赎罪!”
“但你想就此走向明天和未来?!你就想就此逃避你的悔恨与罪孽吗?”
“………”
亦然是长久的沉默,Abra最终放弃了。
“既然如此……”他冷冷的哂笑道:“这是没有出现在那些故事中的……最后一扇门,我无法打开它。这扇门,只向那些无悔的人开放,而你真的觉得你能打开这扇门吗?”
言毕,随着一声轻微的啪嗒声,眼前再次笼罩起闪烁的白光,我那飘散的精神,最终回到了那熟悉的房间中。
矗立,沉默。
“那个男人,真的对我的存在毫无感知吗?”稍后,我向着通讯器那头开口道。
“这点完全不必多虑。”主管斩钉截铁的如是确认。
“嗯……”我心中一阵沉寂,似乎Abra不仅是在向此刻的主管发问,也同样是在将我的过去残酷的至入焦火之中煎熬——不仅是脑叶公司中的回忆,更包括在童稚之时、在学生时代的遗憾与追悔。遗忘不是面对过去唯一的方式,更非应有的方式,当主管不得不面对曾经自己的桎梏时,我也亦然需要有所觉悟。
“这也是你的心魔吧。”我如是问道。
“他代表着我的悔恨和彷徨。”主管承认道:“他让我审视过去,反思曾经的所作所为,警醒自己时刻奋斗的目标。”主管叹了口气:“同时亦然也会让我无谓的沉溺于过去,胆怯又畏惧,不再胆于前进,完成她的理想。因此,我必须在此将其克服、战胜。”
“克服……”我舔舔嘴唇:“也是通过抑制核心的方式吗?”
“毕竟……那些虚像便也提取自我的内心。”主管解释道:“真正的部长们都不在此地,大部分的员工工作都交于了你们,不是吗?”
“我明白了……”我微微点点头。
“我们曾经的所作所为有让你感到吃惊吗?”在我本以为话题即将结束之时,主管突然向我发问。
“如果不了解这一切的缘由,大概是会的吧。这样的故事即使是在都市里,亦然可以称为耸人听闻。”我轻声说道:“但是,至少我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事已至此,如果在此停滞不前,兴许之前的努力,才会真正的付诸一空吧。”
主管听罢,心情似乎也不禁沉重起来:“嗯……是这样吗。”他说道。
“不论如何,至少就此刻而言,你的工作可以真正的为我们带来变化,这就足够了。”我真诚的说道。
“嗯,谢谢。”主管叹了口气:“今天也请努力工作吧。”
话音刚落,通讯器便即时切断,安静的房间中再次预留下一阵空乏与寂寥。
早会之时,各部门都收到了一份统一的工作安排:今日指标要求——至逆卡巴拉四级熔毁,并击败幻想Geburah,也就是我们惩戒部部长在核心抑制时的考验虚像(因此被称为幻想)。
此时,组织也同时开始了统一的安排:基于Geburah部长曾交于我们的那块芯片等情报,马克思将提前完整筛选后的信息分散给每位回归者,并由其向各自负责部门的员工们下发而去;同时还有分阶论段的作战计划:面对幻想Geburah时,依然是我负责打头阵,众回归者们则机增援,而其余收容组便负责大部分文职人员的安保工作。
显而易见,今天的战斗依然由我挑大梁,故此我也被给予了最多的情报支持——在短短的数十分钟内,我几乎将Geburah部长生前所有曾经历的大仗都了解了一遍,尤其是那最为光辉的一瞬:在【数据删除】研究所内击败了两名爪牙,并将调率者加里翁击至濒死。此时此刻,她的力量、她的技巧、她的经验,那殷红色的掠影,都无时不刻的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刻印着。
“颇具风险,必谨必慎。”马克思向我如是告诫道。
而这样的道理,我自然也心知肚明。
不过幻想Geburah并非今日唯一的挑战,在四级熔毁警报前,我们至少还要面对一次黎明级考验——既一位全副武装的收尾人,而当收容组的同事们依次抵达工作区域时,脑中骤然增强的压迫感又赫然预示着另一件糟糕的事实:Chesed部长的虚像也同时出现于此,逆卡巴拉抑制器紊乱失效,所有在场同事们都将面临全体异想体那摆脱了压力的原初的恐怖力量,同时镇压考验的任务也会变得更加充满危险与不确定性。由此,我不禁深深的捏了一大把汗。
由此,马克思做出的决策是,尽可能由职称更高,战斗经验更丰富的收容组负责战斗,并且在这期间尽可能的将文职们疏散至远处;战斗时以规避为主,适当阻挡敌人前进并在尽可能保证万全的情况下攻击……总而言之,一切都为了安全。
幸运的是,切身的痛楚令在场的同事们神经都紧绷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自然也如奉圭臬般信奉与执行着培训部做出的指导。而他们也应当庆幸,这些措施也的确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