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河是二十年前带着王氏搬到围子村的,来的时候只带了十几两银子,是村长做主留下了他们夫妻二人,还帮着他们置了建宅子的地和几亩水田。
纪家一家在围子村并没有亲戚,但纪长河为人憨厚、谁家有事都不吝啬自己的两把子力气,王氏性子又绵软、从不与人为敌。二十年来他们夫妻与村里的乡亲们相处的融洽,村子里的人早就把他们一家当作自己人了。
朱小荷口中的后婆婆夏大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接生婆,纪家五个孩子都是她接的生。王氏身子骨弱,生到纪月娇的时候难产,足足四个时辰孩子都没生出来,最后还是夏大娘冒险用手活生生将孩子拽了出来,才救了她们母女俩的命。
纪长河当场就给夏大娘磕了头,说以后会好好孝敬她,两家人这才有了关系。
之后两家人便像亲戚一样走动了,纪长河每次打到猎物都要分一部分给夏大娘家。朱小荷夫妇俩每次看到纪长河,都像见到财神爷一样笑得满脸褶子。
直到今年旱灾,夏大娘上山挖野菜摔断了腿,再也没办法出去给人家接生赚铜板,这夫妻两才撕开自己伪善的脸。一边假借抓药的名义哄骗了夏大娘养老的银子,一边还借着对纪家有恩的名义吸着纪月娇家的血。
最后还是夏大娘看不下去了,让纪长河以后再也不要去夏家看她,也不要再给她家送一点东西过去。虽然如此,赶上好时候能打到猎物,纪长河还是会偷偷送点东西给夏大娘。
如果不是纪长河一家,和其他受过夏大娘恩情的村民接济,夏大娘恐怕早就被饿死了。
纪月娇端了个小板凳坐在朱小荷旁边,直到她没力气嚎了,纪月娇才幽幽开口问道:“这位大婶,请问你哭够了吗?”
朱小荷被纪月娇问的一愣,纪月娇继续说道,“既然乡亲们都在,那就请乡亲们做个见证。朱婶子来我家和我娘说,她想把她家大丫嫁给隔壁村的曹木匠换五升小米,让我们家给出一份嫁妆。”
朱小荷闻言,吓得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她家大丫嫁给曹木匠那个疯子。
“我明明是说要将你家宁丫头嫁过去。”
“我爹娘都活得好好的,你是我家什么人,有资格嫁我二姐?”纪月娇面色不变。
“各位乡亲评评理,我二姐好好的姑娘,我们一家可能愿意把她嫁给曹木匠吗?以朱婶子的性子,她会来我家和我爹娘说一件不可能答应她的事吗?”
纪月娇特意省去了朱小荷来问她家要兔子的事,就是为了利用她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坐实她想把女儿嫁给曹木匠这件事。
朱小荷不仁,她纪月娇就不义。何况夏大丫也不是什么好人,夏大娘摔断腿后,她被她娘怂恿,将一整碗滚烫的野菜糊糊倒在夏大娘的被窝里,让夏大娘用手抓着吃。这都是纪长河带原身去看望夏大娘时,原身亲眼所见的。
纪长河不是没想过把夏大娘接回家照顾,可一方面夏大娘不愿意拖累纪家。另一方面,朱小荷知道只要夏大娘在她家一天,她就能借此从纪家讨到好处,所以她宁愿花些麸皮麦糠养着夏大娘,也不让纪长河把夏大娘接走,更何况老太婆虽然断了腿,但还能帮她看孩子呢。
村里人虽然知道夏家这档子破事,但时值灾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也只能各人自扫门前雪了。
王氏此时也回过味来,指着朱小荷说道:“你想嫁自己家闺女就嫁,来我家要什么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