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四弦一声如裂帛,曲终收拨当心画!”
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熟练,覃敏又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信心满满地看向苏松屹,一脸不服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她的语数很快,背着课文的时候喜欢轻轻摇晃着身子,跟晃悠着的不倒翁一样。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
覃敏细细思索着,看着苏松屹微笑的脸,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蹦出来一句“唯梦闲人不梦君?”
“哈?”
苏松屹愣了一会儿,然后打趣道:“元稹是个渣男不假,但是他只喜欢年轻姑娘和美貌少妇,什么时候和白居易搞到一起去了?”
覃敏听着,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眼角泛起泪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琵琶行》里的那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和元稹《酬乐天频梦微之》里那一句“唯梦闲人不梦君”格外合拍。
笑完之后,她的思绪仿佛豁然开朗,一字一句地道:“梦啼妆泪红阑干!”
紧接着,她的语速又继续加快,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段。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覃敏捧着脸,眉头紧锁。
“凄凄……”
苏松屹小声提醒了两个字。
“哦!”
覃敏回过神来,茅塞顿开。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背完了全篇之后,覃敏如释重负,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这个江州司马是真的司马!写的诗都这么长,琵琶行,还有那个长恨歌。”
“姑娘家还是少说脏话。”
苏松屹微微蹙眉,他本来倒也不是很在意的,但知道覃敏也算是他的妹妹之后,苏松屹就觉得还是该管一管她。
“我错了!”
覃敏娇憨地笑了笑,往嘴上做了一个贴上封条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讨厌苏松屹这样教育她。
或许是因为,以往只有父亲和哥哥才会对她这样吧。
但那时候,她对父亲和哥哥的话总是充耳不闻。
而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
在苏松屹面前,她可以乖一点,但要是换一个人这样教育她,不用怀疑,这个小太妹当场就会飙出一句“草尼玛!”
“记得多背几遍,还不熟练呢。”
“嗯,我会的!”
覃敏连连点头,解决了文言文之后,就拿出高考要背记的英语单词小册。
要背记的单词和词组很多,很枯燥很无聊。
但是覃敏对一个词组情有独钟。
“falllove(坠入爱河),为什么要用fall(坠落)呢?”
覃敏捧着脸,看向苏松屹。
“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滋味。”
苏松屹微微笑着。
fall,等同于汉语意境里的沦陷。
世间之人,尽是些溺亡在爱河里的痴男怨女。
明知没有结果,也心甘情愿地沦陷,就像逐火的飞蛾。
用fall这个单词,大概是为了彰显爱情里的那份决绝与义无反顾。
智者不入爱河,方能独善其身。
苏松屹想当个俗人,不想做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