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渐深,连日沉闷的天忽而下了雪,北风一刮,纷纷扬扬迷了眼。
京都某处茶楼,寿康侯收了伞,抖落半融的雪,拢着披风入了后堂特设的雅间。
雅间内茶香袅袅,红炉小灶煮着滚开的水,一素衣男子端坐炉旁,细长的手指捻着青瓷茶杯,皮肤白得没有血色。
寿康侯打帘而入,寒气钻进室内又很快被驱散,男子放下茶杯,温润的嗓音仿若三月春光:“舅舅来了,坐。”
寿康侯依言坐下,喝了半杯茶,开门见山地道:“陛下已决意动手,你那边准备得如何?”
男子夹了块炭放进炉中,火焰噼里啪啦地刺啦起来:“舅舅还不放心我么?”
都说外甥肖舅,寿康侯望着他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破釜沉舟一般道:“机会难得,若不能一举得手,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男子笑了下:“这么些年,祁王的身份在我们之间已不算秘密,若他康复的消息传出,舅舅猜最先坐不住的会是谁?”
寿康侯不假思索:“太子。”
太子位居东宫,概因为嫡为长,若论才干谋略,不说比墨景郁,便是比其他皇子,也并不多出色。
墨景郁的出身首次被人翻出来做文章时,他便担惊受怕,生怕太子之位被抢走。
他看不出皇帝对墨景郁“欲令其亡先令其狂”的良苦用心,只觉皇帝偏宠墨景郁,迟早有一天会让墨景郁继承大统。
是以,在太子心中,墨景郁是最大的敌人。
尽管墨景郁身有残疾,大衍不会接纳这样的人做皇帝,他仍会时不时地派人刺探,以求安心。
若让他知晓墨景郁在妙手神医的诊治下日渐痊愈,他是绝对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