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爱运动而得了肥胖症的医生告诉我“生命在于运动”并建议腿脚不利索的我多去外面跑一跑、浪一浪,于是乎,我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来到了西关广场,一边听着《月亮之上》一边和上世纪70年代的“美女”们一起跳广场舞,年轻的每天早上都朝气蓬勃的我好像按了快进键一样,“嗖”地一下就提前进入了风中残烛的老年生活。领舞的秃头的老头如同中学时代的语文老师一般,没事就喜欢婆婆麻麻地长篇大论,叽叽歪歪的声音就好像有一只转基因的特大的苍蝇不停地围着你转。我决定漫无目的的去附近瞎晃悠一圈,马路上的吃瓜群众像观察外星人那样,瞪大了小眼睛看着我那缠着棉布条的右腿,我觉得压力似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有种掉进粪池的深处里然后喘不过气来的溺亡之感。我甚是好奇现在要是端着个缺口的破碗坐在马路中央,会不会能挣它个几百块的,早知道我就应该顺手牵羊地从家里偷一个碗出来。真是悔不当初,上天曾经给了我这么个珍贵的残废的机会,我却没有好好珍惜,等到现在我才后悔莫及……</p>
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关酒吧的门口,天生自带婴儿肥身材的酒保正好将一个背诵唐诗三百首的喝得醉醺醺的酒鬼给扔了出来,这个家伙四脚朝天,口中振振有词:“山下一群鹅,嘘声赶落河。落河捉鹅医肚饿,吃完回家睡老婆……”</p>
一个穿着低得不能再低的低胸衣的胸怀大志的女孩从酒保面前走过,酒保的目光像意志不坚定的金属一样被她这块吸铁石给吸引了过去,酒保下意识地吹了个花里胡哨的口哨:“你穿成这样是去某个地方“探亲”吗,还是去监狱里‘救赎’下饥渴的肖申克?”</p>
看见老熟人我很高兴,我抬高了公鸭嗓般的声音:“呦呵,多日不见,你这肚子上的游泳圈又大了一圈啊。”</p>
挺着大啤酒肚的酒保把色眯眯的目光从波涛汹涌的女孩身上移过来,他不耐烦地挥了挥粗壮的大象腿般的手臂:“要饭麻烦去对面的‘狗不理’包子店,我们这高端大气酒吧只有上档次的酒。”</p>
“我要哪门子的包子啊,是我呀,我是老王!上次喝多了吐你一脸炸酱面的那个。”</p>
酒保像个受惊了的狐狸似的跳了起来,他狐信狐疑地说:“我记得老王是个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的壮士,不是残障人士啊。”</p>
我移动了下骨头稀碎稀碎的右腿:“壮士也得遵循‘天有不测风云’的自然规律啊,这人啊当机立断,腿该断就得断。上个月,酒吧不也有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他前一秒还生龙活虎地从裤子里掏出一根大香蕉来,下一秒就倒地扑街了,最后还一脸微笑地淹死在了酒缸里。”</p>
重新识别故人的酒保喜出望外地拍了下我的肩膀,差点一巴掌把我拍在地上。他敬了我一只兰州烟:“哎呀妈呀,你这也忒身残志坚了,都瘸成这副德行了,还千里迢迢地来喝一杯?咋的,神机妙算的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了,所以你来喝最后一杯上路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