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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京都里开始流传起泾州炼丹案的另一个版本:泾州发疟疾,死伤军民近十万。
对于这个版本,有人质疑,有人错愕,有人相信,有人冷笑。
但当权威部门开始发声后,相信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下午,江寒去了一趟太学府找钟府君,钟府君没见到,却见到了禇云栖。
禇云栖似乎知道他的来意,沉声道:“江寒,朝廷想要维护朝廷的威严,陛下想要稳固社稷的安定,已势难改变,即便府君上奏陛下,也改变不了什么。”
顿了顿,禇云栖低声道:“这是为了大局着想,只能牺牲部分人的公道。”
江寒无言的拱了拱手,便返回卫国公府。
他知道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怕泾州的屠杀案让朝廷颜面尽丧,让百姓对朝廷产生信任危机。
因此朝廷要牺牲少部分人的公道,来维持所谓的大局。
这便是朝中诸公所谓的大局观。
江寒能够理解,但不能接受。
但他却改变不了这些。
回家后,他就坐在小院里饮酒,竟有几分的消沉。
“饮一壶酒,散尽一身闲愁,凭一阵风,舒展寸心余恨。星辰为海月为钩,抛入众生独钓愁。钓得余恨随风去,月高照入相思楼!”
江寒饮着酒,作着歌。
用酒麻痹内心的愤怒。
但眼前却不断闪烁出泾州的一幕幕。
那郭县祠堂之下的溶洞,那被囚禁的百姓,那一壶壶炼制出来的丹药……
还有黑水军屠城之后,那满目的疮痍,那城中的尸体。
这些竟也能掩盖吗?
若泾州百姓知道朝廷会掩饰此事,该会多么的绝望啊!
泾州那么多条人命的公道,便不讨了吗?
但这件事他又能做什么呢?
这是朝廷的决定,皇帝的决定。
他难道还能改变皇帝的决定吗?
就算太学府和国子监一起上奏也不能。
他只能借酒浇愁。
反正,他该做的已经做了,还能做什么呢?
“赋一身愁绪活着太累,像庄子说的‘形似枯槁,心如死灰’,才是逍遥。”江寒笑了笑,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半醉未醉,眼睛惺忪。
他抬着头,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也不知道沉浸了多久。
突然,他破口大骂道:“我去你妈的大局!狗屁的朝廷颜面!这个狗屁的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狗屁的天地君亲师!我淦你妈!”
这个什么狗屁世界,为了所谓的社稷稳固,可以牺牲百姓的公道。
在那些站在顶层的诸公眼里,百姓的公道又算得了什么呢?自身的利益才是最切要的?
骂完之后,他站起身来,朝着院子外走去。
慢慢的,他略微有些弯曲的腰杆慢慢的挺直,有些涣散的眼神也慢慢的变得锐利起来。
当他走出院子时,身子已经挺直得如同一杆竖直的长枪。
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院子,离开了卫国公府。
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注视着江寒,直至他离开之后,出现了几分惊诧之色。
很快,那双眼睛的主人离开了此处,来到宁月公主的跟前,道:“殿下,江寒他在院子里喝了酒后,突然离开了卫国公府,不知道要去哪里……”
司剑回想起江寒离开时挺直的腰杆和坚定的眼神,道:“他前往的方向似乎是皇宫,恐怕要出事了。”
宁月惊诧的抬头,朝会上皇帝确定要对泾州案进行掩饰时,她就担心江寒会因为一时气愤做出傻事,因此嘱咐司剑跟着江寒,没想到江寒竟然离开了卫国公府。
“走,去看看他想做什么。”宁月公主担心江寒因一时气愤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
“咦,那不是卫国公府的江寒吗?他要去哪里?”
“那是江诗魁!他要去的方向好像是皇宫?!”
“江诗魁的神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走,快跟上去看看!”
街道上,有书生看到江寒往皇宫而去,互视一眼,便跟在身后。
很快,跟上的书生也越来越多,甚至就连一些百姓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对于这一切江寒似乎听不到也看不见,他眼中似乎只有皇宫。
当他抵达了皇宫时,便朝着午门走去。
守卫皇宫的侍卫见状刚想上前驱赶,但很快,发现竟是江寒后,便停了下来,急忙唤人去通知江锋。
毕竟,江寒作为卫国公府的次子,谁敢上前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