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从历史规律来看,这个现象,和王朝的稳定性密切相关。如果这一阶段能成功渡过,那么王朝就会稳定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彼得神父说:“当然,如果没能成功,那就不好说了。有些王朝会直接在此覆灭,有些虽然能苟延残喘下去,却会面临相当大的问题,最后没法正常收尾。”
“塞里斯政权对我们非常重要。历史上,汉人政权和罗马政权,曾经同时兴起,又同步衰落,很明显,双方的命运是相关的。”他解释道:“这并不个神学问题,不是个虚无缥缈的预言,而是很简单的道理——塞里斯朝廷能够稳定,国家才能繁荣,长安到罗马的贸易才能稳定。”
“你们在中原可能感受不到,但塞里斯是整个文明世界的心脏,这条商路则是维持文明的血管。从河中到叙利亚,它带来的巨大利润,能影响沿途国家的命运。对我们地中海世界来说,就更加重要了——重要到所有地中海国家,都可以为了它而调整国策。”
“如果这条商路的源头出现了变动,世界的格局就必定会发生变化,不能不早做准备了。尤其是,我们现在迫切希望复兴罗马,想要从埃及和地中海东岸开始动手。这种变化对我们的影响,也是最大的。所以虽然距离遥远,我们却必须一直关注那边的动向。”
“你觉得,明朝是不是足够稳固?”他问:“从吴王出奔,到你们的举事,让我们觉得,他们那边似乎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安宁。”
“明朝到底能不能渡过现在的难关?元帝国的诸侯们是不是真的有希望,和他们声称的那样,反攻回去,或者至少趁乱取得更大的优势,乃至稳定地掌控商路呢?”
“我们也不强求你直接给出判断。你只要告诉我们更多细节,让我们能够更准确地分析,就可以了。”他诚恳地说。
“这倒是没什么好分析的。”唐赛儿听明白之后,却没怎么多想,就回答道:“明朝很稳定,元朝人……他们偏安还有希望,成事不太可能。整个形势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啊?”彼得神父很是意外:“那你们怎么要造反?这不是已经能确定,你们肯定会失败么?”
“是啊。失败当然是注定的。明朝的国力,其实还在上升期呢。”唐赛儿低声说:“时势当头,连神佛都要畏避一国的气运。何况俺又不是真正的仙姑,哪有本事去创造奇迹啊。”
“但就算这样,这一切也是值得的。”
“你大概不懂,但在俺们那边,造反有很多目标。”唐赛儿告诉他:“改朝换代,推翻朝廷,只是其中一种。大部分时候,大家反而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像俺们当时的情况,就是已经注定要死了。官老爷已经把事情彻底搞砸,两边势同水火,已经无法停止下来。既然怎么都是死,那就得考虑何种死法最值得了。”
“大和尚当年就给俺讲过,官老爷是不知道‘适可而止’这个词的。没人管着的情况下,他们会为了私利,不断破坏之前的规矩,哪怕那些律令都是他们自己订的。就算是皇帝老儿,也经常拿他们没办法,不能随时约束他们——他年轻时经常四处游历,在不同的寺庙里听讲。见得多了,这种看起来很反常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俺明白他的意思:老百姓之间,必须有人站出来,告诉官老爷:你得停下来了。而且,很多时候,官老爷是不会听的。这种时候,就只能用非常手段,把他们打醒了。”
“他们不见得在乎道德,也往往不在乎法律,但他们肯定在乎家产和性命。所以焚毁绅士的庄园,杀死各级官吏,就是最好的宣告。要知道,官老爷虽然凶恶,但其实是很胆小的。大伙真敢这么来,他们反而会赶紧让步,很多事情也就又有谈的希望了。”
“作为首领,俺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被放过的。乡亲们就有了机会,或许可以活下来了。官府把这个叫做剿抚并举,认为这是最好的镇压方式,只有最聪明的官吏才能把控好——但其实,这说到底,还是俺们有意推着他们在这么选。因为这样做的话,俺们的最初愿望也就实现了。”
“俺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个真仙姑。所以俺也时常会想,这样一个假仙姑能做什么?”她摇头说:“想来想去,好在俺要做的,要求也没那么高。拼出性命,给大伙争取个活命的机会,就算对得起看重俺的师父,对得起真心待俺的教众们了。”
“那会儿,俺也根本没去想教义啊、经书啊什么的。你们这些教会什么的,都是真师父,俺可不行。”她叹着气说:“俺当时想的,其实也就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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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