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抹不去的记忆(下)(1 / 2)

披着羊皮袄的阿吉奈在蒙古包旁边的仓储间找到一把铁镐,扛着就向河边儿走去。他把羊皮袄往地上一扔,开始刨开河面给羊和马找水。

跟着阿吉奈而来的大黑狗“哈日”,一动不动地盯着主人,就像一个腼腆的拉拉队员,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加油——加油——”。

正在阿吉奈刨得起劲儿的时候,远方跑来一匹马,马上的骑手身着蒙古袍、头戴毡子帽,未到河边儿就翻身下来了。他叫呼和鲁。

呼和鲁就是“青龙”的意思。他家的牧点与阿吉奈家的牧点只隔了一座小山丘,但相差最大的就是河。他那里没有河,如果要饮羊或人吃水,都要翻过山丘来,到阿吉奈这里“借光”。呼和鲁和妻子郝春花也曾研究打一上眼井,可能是由于选址的问题,没有找到“水线”,打了几十米深最终还是成了干井。夏天有时雨水大,会有小股山泉涌出,冬天就麻烦了,有时就得用大锅化雪水。所以,过去,呼和鲁对阿吉奈的牧点是垂涎三尺……

“嗨,阿吉奈,刨冰呢?”

阿吉奈抬头,说:呼和鲁,你起得够早的啊。

呼和鲁:不早起不行啊,圈里的羊渴得咩咩直叫,比在嘎查里公鸡打鸣都响。

“又没水喝了吧?把羊赶我这儿来吧。”

呼和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是好哥们儿,哪有那么多说道。”

阿吉奈发自内心的一句话,说得呼和鲁脸有些发热。他嘻嘻一笑,在手掌心里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搓了搓,去抢阿吉奈手里的铁镐。

“给我轮几下!”

阿吉奈并没客气,退到一旁看着呼和鲁奋力地挥镐,笑了,心里说:这哥们儿,还真行!

其实,就是这位好哥们儿,当初差一点儿“断送”了阿吉奈的“产业”。但是,阿吉奈不去想这些,这些年他觉得自己活明白了,那就是一句话:不忘记过去的不愉快,活着就会很累很乏,干啥都放不开手脚……

…………

院子里开始热闹了,萨仁台嘎查阿吉奈和托娅的家里,那几只“幸存”下来的小鸡走出木笼追逐着觅食。大以前有人给送来十多只鸡雏,却被野狗给叼去了不少,全家人分外呵护这仅存的“硕果”。远处有牛羊的叫声,偶尔也有狗叫,拴在院中的大黄狗“西日”便爱搭不理地应和几声,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房门。

之前,“西日”是不拴着的,可以自由活动。自从小鸡被外边的野狗叼走后,托娅对大黄狗不能忠于职守很是恼火,甚至开始怀疑它了——“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不是这样的,冤枉了它。托娅的父亲马额尔德木图说:“毒蛇见洞就钻、坏狗见利就贪”,就是因为“西日”这狗东西一天天在外疯跑,才给了野狗可乘之机。不行,得把它拴起来。

额尔德木图在蒙古语里是“有才学”的意思,这么“有才”的人说的话,在这个家庭里和真理差不了多少。于是,马托娅的丈夫白阿吉奈在一次从牧点回家时,听了老丈人的话,找来一条铁链将大黄狗“西日”拴起来,就是为了让它好好收收心。

外屋厨房靠门口儿的墙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镜子,是用透明胶带固定上去的。托娅随意照了一眼,用手挽了挽乌黑的头发,由于手指不太灵活,发卡掐了两次才把头发拢好。她伸手拿起准备好的牛奶瓶,推开了外屋门。

主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