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啦,朝堂上一直风平浪静!」
张紞仰着头,苦笑道,「可是改革正当时,有改革的地方,怎么会风平浪静呢?」
「而您曹国公!」张紞笑笑,继续道,「是出过海的人,大海之上沉寂得越久,风浪就越大吧?」
三人都默不作声,都在仔细的倾听。
「正如刚才老夫所说,时间是导火索!」
「而点燃这导火索的,可以是任何一件小事儿!」张紞又道,「以前,并不那么平静的时候,大伙隐隐约约都知道,那件事会引起什么后果!」
「可现在呢?老人儿失了锐气,新人嘛不知深浅!更有的人变成了贪得无厌所以任何一件事,都足以成为点燃导火索的火星子!」
「然后,崩」
张紞垂垂老朽的面容,带着几分苦笑,「又是一轮天塌地陷!而这个旋涡之中,身居高位的人,怎能独善其身?」
「所以说,您选择在这个时候离京,是好事!万岁爷待您,也真是独一无二」
十年了,朝廷要洗牌了!
而大明中枢这个所有人都仰望的高不可攀的地方,却即将变成一个是非之地。
李景隆沉默片刻,笑了笑,「阁老,您的眼光还是那么的独到!」说着,又问道,「您还知道些什么?」
「老夫只知道您要离京,去北京新都。」张紞眼帘低垂。
解缙看了李景隆一眼,担心的说道,「这些日子朝中影影绰绰有风声,说你不得宠了,要被皇上放逐」
他正说着,忽觉得脚面被铁铉狠狠的踩了一脚。
「那哪儿是放逐呀!」张紞睁开眼笑道,「那是皇上的一片爱护之心呀!」
「你个老匹夫,赶紧死了得了,这么多话!」
李景隆看着张紞,心中突然暗骂道,「看破不说破你临走临走了,将我一军?」琇書網
朝堂上,新人旧党之间早晚必有争端。
各部的积弊在改革之下,也必然无所遁形,需要彻底改变。
皇子们大了,开始有心思了。
各路外戚之家也纷纷各显神通,选边站队。
而且一旦北京营建完毕,到时候又是两京之间的口水官司。
更有户部要爆雷,西北的军需出问题。
这个时候,他李景隆还待在京师做什么?
他这样的人,是无论哪一边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拉拢的人!
与其在这被人拉拢被人当枪使被人当成救星来求饶还不如早早的躲出去。躲一个眼不见心为静,同时又有苦劳的地方去。
什么官位?权利?
只要人还在,只要圣眷还在,那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是,让他李景隆躲到北京去,是皇上的回护之心。
可那也是他李景隆死中求活,把坏事硬生生变成了好事!
其实在他原本的设想之中,李家是根本用不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好在虽有些不圆满,但毕竟目的达成。
「老夫在想」张紞忽然道。
李景隆铁铉解缙三人的眼神,齐齐的看过去。
「老夫在想」张紞沉吟片刻,「宝庆长公主大婚之后,皇子们跟随海军出海时,这个雷就该爆了吧?」
「你老不死的真是成精了!」
李景隆心中暗道,「皇上让皇子们出海去海外诸藩,说是考察风土人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就是把儿子们先摘出去,省得那些毛头小子,不知轻重,
卷到朝政的是非当中!」
「等等,不对?」李景隆心中又猛的惊醒,「老不死的怎么知道皇子们也要出海?皇上可是只对我们南书房几人说了?哦要么是在我来之前,肯定是有人先来过了!要么就是,南书房中还有人以这老不死的马首是瞻呢!」
「阁老!」李景隆眯着眼睛,正色道,「您担心什么?」
张紞的目光看向铁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