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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过半,皇宫便关门落锁,若有紧急重大事件也只能将奏折或是信件从皇宫的门缝里塞进去。至于宫门是否会开启,亦或者用吊篮将人接进去,则看皇帝陛下的意思。
时节已是到了深秋,天黑的越来越早。时间刚到戌时便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宫墙内侧几名禁军和内侍配合着将梯子搭在高达三丈的宫墙上,两名禁军从梯子攀上墙头,将手中的吊篮放到了宫墙外面。
漆黑之中先是感觉到吊篮一阵摇晃随后一沉,两名禁军连忙合力将吊篮提起,随着吊篮一同上来的还有一道笔挺魁梧的身影。
与那身影离地近了,两名禁军只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让自己的呼吸变的有些困难,鼻端也好似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禁军想要拉一把吊篮中的那人,手臂却是被打开。
人影在吊篮中纵身一跃便跃过墙头,紧接着便是砰地一声,直接落到了宫墙里面。
墙上和墙下的禁军内侍都被吓了一跳,从三丈高的宫墙上跳下来,腰腿没有半点弯曲,就那么直挺挺的砸在了坚硬的石板路上,竟然还没事!
这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黑暗之中看不清那人的长相,禁军和内侍也是不敢多问,一边心中案子揣测,一边引领着魁梧人影朝皇宫深处行去。
御书房外,东厂督公甲申亲自站在门外充当护卫,而原本应该守在这里的禁军却是已经被赶走了。
听到黑暗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甲申提着灯笼迎了过去。
「都回去歇着吧。」
甲申一脸慈祥的朝送人过来的禁军内侍说道。
几人默不作声的躬身一礼,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这几人都是甲申的心腹,不用多交代什么,也不用担心会去外面胡乱传瞎话。
「大帅一路风尘劳顿辛苦了。」
待禁军内侍走远后,甲申这才朝常高远恭声道。
「区区两千里路罢了,将将够我活络下筋骨,哈哈哈。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虽说青州远离京都,但半个多月的时间也足够这边的消息传过去,更何况甲申还是朱晟现在身边红人,岂有不知之理。
可常高远还是装模作样的请教道。
「呵呵呵,一介老奴尔,不敢污及大帅的耳朵。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大帅,请。」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打开房门侧身请常高远进去后,甲申在外面将房门关闭,继续守门之职。
「臣,青州总兵官常高远,参见陛下。」
一身风尘的常高远朝站在御案后面的朱晟行礼,中气十足的沉声道。
「到朕的身边来。」
朱晟此时正低头看着御案上的什么东西,闻言头也不抬的朝常高远招手道。
常高远闻言也不墨迹,大踏步的绕过御案在朱晟身旁站定,发现御案上竟是铺着一张北境地图。
这时朱晟侧头看了一眼常高远笑道。
「上次一别已是悠悠十载,大哥别来无恙啊。」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还是直呼臣的名字吧。」
常高远惶恐道。
「一日为兄弟,终身为兄弟。此处没有旁人,你还是十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副千户,我也还是那个无人理会的落魄皇子,如何?」
朱晟直起身来,面朝常高远朗声说道。
常高远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与朱晟目光对视,眼眶之中竟是有波光闪动。
对视许久,常高远突然咧嘴一笑,照着朱晟胸膛轻轻锤了一拳。
「三弟!」
「大哥!」
「哈哈哈哈哈…」
久别重逢的二人把臂大笑,笑过之后,朱晟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十年未见的结义兄长。
「大哥,你都有白头发了。」
「岁月催人老啊。」
常高远看着眼前这位曾经青涩,如今已是帝王的幺弟,也不禁感慨万千。
「不老不老,应是正当时才对。哈哈哈,大哥,你来看。」
朱晟用手掌拂去常高远肩膀上的灰尘,转身指着御案上的北境地图。
「时候到了!当年你我兄弟三人的理想抱负,是付诸于行动的时候了。」
皇宫是一座城,有人悄悄地想进来,有人悄悄地要出去。
另一侧的宫墙上放下一个吊篮,吊篮落地平稳后,一个身姿矫健的身影率先从吊篮里跳出来,将另一个行动有些迟缓的人影小心翼翼的扶出来。
二人刚刚站稳,便有一辆牛车驶来,待二人钻入车厢,车夫轻轻在拉车的青牛背上拍了拍,青牛默不作声的迈动四蹄驶入黑暗之中。
半个时辰后,牛车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停下。
在后院小门内等了许久的老人听到外面巷子里的声响,慢慢将院门打开。
行动迟缓的身影被从车厢里扶着下来,来到院门前被老人接过,搀扶着走进后院,进入了一间房间。
车夫和那个矫健的身影则是留在了外面的巷子里。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放桌上点着一盏油灯,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凉拌耳丝,一壶刚刚烫过的黄酒,两只小巧的酒杯。
刚刚卸任的老首辅刘传芳扶着与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在椅子上坐下,而后自己坐到了对面。
拿起酒壶倒满一杯温热的黄酒推到对面。
「夜寒露重,太妃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对面之人摘下头上的披风帽子,露出贤太妃雍容华贵的慈祥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