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怎么也想不到,最让她痴迷的模样竟不是什么玉树临风,什么号令群雄,而是那眼底透露出淡淡疲惫,眸却亮如星子,发髻凌乱的病娇状。
控制不住将眼神继续向下游走,可目光所及却是让她一下清醒过来。
那身上纵横交错,道道疤痕。暗黑色的痕迹与他莹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在乐无忧眼中格外刺眼。
有一条条法器造成的,也有一片片散状的法术造成的。
这便是萧伯染为了成为天之骄子所付出的代价吗?
似感受到了她的心理变化,他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清冷淡然,眼神却有些闪躲,忙捻了个诀就将衣服穿上,“小仙这幅残躯,就不劳女君费心了。上药,自己就可以了。”
萧伯染心底里没来由的有了一股惧意,他是不是方才有些得意忘形了。
这副身躯的模样,是不是吓到了她,她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想到这心底蓦地有些害怕。
当他看见她眼神那一瞬间的清醒,震惊,他慌了神。
萧伯染偏过头,不敢说话,他生怕她下一瞬就会说出,好丑。
可乐无忧却一把扯住他穿好的领口,下意识阻止他的动作,柔声问道:“还疼吗?”
他偏过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得见他发髻微微晃动,左右缓缓摇了摇头。
萧伯染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喉咙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有一份别样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那种情绪好像叫委屈。
为何会是委屈?
战场上与妖族大战三天三夜,差点被扎成筛子,他没有委屈;北岐萧府执刑台上的天雷水刑,咬牙挺过,他没有委屈;甚至是年幼时弟弟坐在母亲怀里,而他只能躲在远处偷看,他也没觉得委屈。
但是现在,听着她轻声的询问,感受着耳畔吹来的微微热风,他竟感觉到了委屈。
他北岐山府元玑仙君,云郕新任司战仙君,竟然会觉得委屈。
“你一直都在受伤吗?”乐无忧继续问道。
“北岐本是个不善兵事的王室后裔,要想维持在仙界的地位就必然要立下战功。我自从飞升半仙以来就一直征战在外,成了上仙任司战仙君后更甚。近百年方才睡过几个安稳觉,一身是伤有何稀奇。”那话说得甚是轻描淡写。
“我一直以为,你是天纵奇才,本身善兵事。”
“哪有什么天纵奇才,不过是长年累月生死拼搏罢了,小丫头,你出生的时候我便已经是上仙了,早已是这样。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令尊先云郕王乐舟行,那一身的戎马痕迹,才真是令吾辈敬佩。”说着似想起那百年前的戎马故事,陷入沉默。
“那,那日因我而受的,在哪里?是这个吗?”乐无忧的手指不自主抬起,隔着衣衫覆盖在了记忆里肩头的一片颜色较重的散射疤痕上。
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衣衫的纹路以及那衣衫下微微凸出的疤痕。
伤口虽已经愈合,一想起他来时那副样子,乐无忧心底还是没来由地一阵刺痛。
“是”
他这次没有否定。
萧伯染嗓音微哑,如清晨薄雾,又让她晃了神。
她明明不应该是听得那么清晰的。
但那个声音却绕在她心里那梁上,久久不能停歇,竟一时心跳都停顿了几下。
这种感觉,莫不就是青辉所说的心动?
她心动了?
所以,她这是被他撩了?
在她原本计划撩他时,却反被他给撩了?
不行,花费了最后一株,如若还没有验证出一个结果,那她岂不是很亏。
乐无忧在心底里告诫自己不要为色所迷,强揽定心神,突然凑近,保持与他脸的距离不足一尺,对着那疤痕处轻轻吹气。边吹边用指尖摩挲着道:“痛不痛?”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下的萧伯染一瞬间身僵硬,那灼热的触感似乎想烫伤她的指尖。
她努力着不去颤抖,以便保持指尖不离开他肩头。
“不痛。”
不知不觉覆在他衣服上的手竟被他握住,带着指到他胸口,沙哑地道:“那你想不想知道这道疤的故事?”
她的手开始不住地颤抖。她能清楚感觉自己手的冰冷和他手的灼热,脸颊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烫。
她想自己现在一定是脸红了,红到耳根,红到心里。
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继续,正想着如何找个借口跑掉。
但他显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悠悠道:“女君深夜前来与小仙解衣长谈,可是在暗示些什么?想与小仙一夜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