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不远处湖面上,一艘体型和装潢都明显更甚于其他画舫的四层画舫正静静地飘荡其中。船上雕梁画栋,金窗秀户,朱箔银钩,管弦丝乐之声,不绝于耳。
这正是整个扬州最大的销金窟流云舫,扬州城十大花魁独占其二,来往人群非富即贵,每日里进账跟流水一样,却无人敢打他的主意,背后的东家老板且不说,光是明面上主事之人,便是扬州著名的盐商黄家。
今日中秋佳节,流云舫当仁不让被作为中秋文会的主场地,全城有名的士子大儒、达官显贵大多汇聚于此,周围小艇往来不绝,将各分会场的佳作送至此处。
画舫二楼的大厅中,正一片嘈杂之声,众多文人雅士正在饮酒品诗,好不快活。上首评委席上,众多高官大儒坐成一排,身旁名妓相伴,此刻皆手持诗稿,或皱眉,或微笑,台下众多名士亦边喝酒边打量着台上评委表情,暗暗紧张。
“林大人请看这首,可能入您法眼?”靠近中间位置上,一保养得很好的胖乎乎中年人呵呵笑着向正中主座上一俊逸男子推荐诗词,笑容里带着分恭敬。
容不得他不恭敬,且不说对方正四品的巡盐御史要高于他这个从四品的扬州知府,光是对方太和二十五年探花郎的身份就胜过他许多。
林如海接过诗稿,品评片刻,不由颔首道:“以金波飞镜喻月光倒是少见,上阕抒发不得志之意,却不为此所困,下阕浪漫绮丽,直抒远大抱负,不错不错,此诗可评为上等!”
林如海呵呵笑着,将诗稿传送旁人,大家也都好奇围观。
正在这时,小厮举着托盘进来通报:“报!钓鱼台分会场已决出头名,请诸位大人鉴赏!”
“哦?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旁边的府丞张昆奇道,他可是知道自家儿子就在那处会场,难道是儿子超常发挥摘得桂冠?越想越有可能,那三家书院除了自家儿子没甚惊艳人物,他不由面露自得,向林如海解释起这钓鱼台分会场之事。
“嗯,即是分会场头名,那就直接呈上来吧!”林如海抚须道。
小鼠连忙呈上托盘,林如海拿起诗稿,开始品评。
张昆也不顾形象凑过去观看,只一眼,嘴角就抽搐起来,不是瑞儿,这柳湘莲是何人?
还来不及多想,就听一声“好!”在耳边如惊雷般炸响,把张昆吓得跌坐回椅子上,抬头一看,只见林如海面色激动,眼睛死死盯着诗稿,右手扯下了几根胡须也不自知。
“此诗甚妙,言辞质朴,然不掩真情流露,当为上上之选!”林如海连连叫好,旁边几人也随声附和。“这柳湘莲是何人,何不请来一叙?”
不一会儿,一脸懵的柳湘莲就被带到了厅中。他只道钓鱼台的文会就是今日主场,却不想真正的大佬们都在别处,也是,就凭庞衡几人,也算不得大雅之堂。
经庞衡提醒,柳湘莲上前见礼:“学生柳湘莲,见过诸位大人!”虽然没有功名,但这不妨碍他弄虚作假。
“不必拘束,今日往来皆乃鸿儒,你称我等一声前辈即可。”林如海见对方仪表不凡,身姿挺拔,进退有据,不卑不亢,越发满意了,这大概便是同类相惜吧!
“是,前辈。”柳湘莲也抬起头打量着主座上这个中年帅哥,只见对方年约四旬,中等身材,气质儒雅,俊逸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