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魏发财更不知信要怎么回了,他只好慢慢起身,连说容自己想想,最后拿起信与苏广志告别了。
紧接着,苏家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苏广志喝问而出,“你说那些干什么!人家的事要你这么掺和!”
苏清石攥着拳头,他已决定不再隐瞒,如那信中所言,对自己所有的行为负责、所有的后果负责!
“爸,我就是那信里的人。”
“怎么?你也要去宁城打工!”
“不是的,我是那信里的老五。”
“人家已经干了三年出纳,你还没毕业!”
突然间,苏清石跪了下来。
“爸,姐,我一直在南镇。”
陡然的清寂之后,苏广志伸头向前,嗓音倏然就像从缝里挤出来。
“你说什么?”
“我一直在南镇,没有去上大学。”
苏广志一把抄起来墨水瓶,怔怔在地的苏瑶浑然忘了上前拦着,不觉之间泪落双颊,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痛心的事了。
苏瑶没有去想这个家为何而支撑,她于心满满的,都是惋惜、痛惜,这年头能上大学,可称是修来的福气。一家人在望着的东西,居然被弟弟抛得没头没尾,如此的任性放肆,对得起家人的殷切吗!
走出村子、走出村子,越是全家人养鱼,这个家越是没有前途。相比外出务工,用学识改变自己,不因寒暑冷暖而遥天祈命,才是更大的希望所在。
墨水瓶没有砸落,瓶子当啷落地。
任何打骂、任何狂风骤雨,苏清石都做好了准备。
然而,苏广志只是一只手按着桌角,眼睛空洞失神,许久之后才站起身来。他有些颤抖,又强行攥起来拳头,反让抖动的幅度更大起来。他像一件突然掉了衣架的衣服,缓缓晃晃回了屋子。
鱼煮干了汤,渐渐生出焦味。苏瑶在中堂的尽头铲着锅底,向上的一半鱼还有些鲜嫩,她把鱼端到桌上。
苏清石依然跪着,苏瑶抹了一把眼睛,也回房间了。
此夜之漫长,像旷野湮落了最后一抹余烬,无边无际,也没了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