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的庾庆把门一关,背靠着房门,怔怔失神了好一阵,最终双手捂面用力来回狠搓了把脸,让自己脸上涌起了微笑,这样自己似乎也开心了不少。
他又走到桌前,看着依然静静趴在桌角的大头,还一动不动,肚子已经消瘪恢复了正常。
他伸手拿起捏了捏大头的肚子,大头立刻四肢动弹挣扎了一下。
确认还活着就行,只是这个鬼样子也不好藏在袖子里。
东张西望,看到一旁的小茶壶,立刻拿来,揭开盖子,将大头扔了进去,盖子一盖,还有壶嘴可通气,扔进包裹里也不怕憋死大头。
回头又撬开了房间的一块木条地板,拿出了里面的剑和包裹。
剑重新挂回了腰上,包裹打开,拿出了里面的银票和散碎银钱塞进了衣服里面,如今也不怕被人发现自己有不匹配家丁的钱财。一些行走江湖必备的药物也随身放置了,然后抓了装有大头的茶壶摇了摇,扔进了包裹里一起打了包。
背好包裹,走到门口,手落在了门把手上却迟迟不敢开门,因为他知道闻馨就在外面看着。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好难。
对方只是个弱女子,他不知道自己杀人越货的勇气去了哪,连人贩子都敢做的自己,怎会连面对一个弱女子的勇气都没。
他忽抓住自己腰间肉,狠狠用力拧了一把,才让自己稍分神,才一把拉开了门,才让自己面无表情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走了出去。
他走了出来,亭子里的闻馨一见他准备好了离开的装扮,犹豫不定的她突然就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站了起来,快步出了亭子,快步走向那条小径的必经之路。
百年难得一见的四科满分会元,名满天下的探花郎,一个随便写幅字就能价值百万的天下第一才子,不惜隐没在她身边当下人,表白被她拒了后,又默默为她给闻氏挡住了殷吉真,她内心是一直澎湃着感动的。
如此天之骄子,本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她放弃了所有骄傲和尊严,此时此刻她知道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或是不给自己一个交代,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无法走出来。
庾庆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不知对方要干什么,想到要话别,心头黯然,继续闷声前行。
然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面对上了,闻馨拦在了前路,等着他。
而他也终于站在了她的跟前,周围是花团锦簇,两人四目相对。
“要走了?”
闻馨主动开了口,只是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庾庆挤出牵强笑意,“走了,感谢三小姐这段时期的关照。”
闻馨却直勾勾盯着他问:“你究竟是谁?”
庾庆的牵强笑意中泛起些许苦涩意味,最终鼓起勇气道:“我名叫庾庆!”
闻馨绷紧了嘴唇,低了头,最终幽幽一声,“跟我来。”
转身而去。
庾庆略怔,不知干什么,但还是跟了她走,一直走到书房门口,见闻馨推门进去了,他愣在了门外,跟进去的话于理不合。
谁知闻馨回头看了眼,发出略带颤抖的低低声音,“没事,进来吧。”
庾庆顿时心旌荡漾,迈步进去了,踏入书房的刹那,忽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允许他跟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看对方的神态,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入内后,他环顾打量了一下书房的环境。
闻馨于书架上拿了一只金属圆筒,打开了,倒出了里面的两幅字,一张张铺开在案上,用镇纸压好了,才抬起似水明眸道:“过来看看。”
庾庆一副规规矩矩如牵线木偶的样子,走了过去,往两幅字上一瞅,顿时愣住,感觉眼熟,好像是自己的字,因他自己的字已经形成了他自己独特的风格。
闻馨指着左边一幅道:“这是五哥从市面上重金买来的探花郎阿士衡的墨宝。”
庾庆已在那上面打量,目光落在了“外面三只傻鸟”的字样上,这六个字终于帮他想起来了,这应该是自己在玲珑观练字时写的草稿,怎会流落到了市面上被人贩卖?
此令他内心惊疑不已,知道他真实身份,还能从玲珑观拿出他草稿纸的人,他立马有了两个怀疑对象,不是阿士衡就是小师叔,除了这两人应该不会有别人。
两人把自己的字抛出去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继续掩盖他的身份。
就在他满心狐疑时,闻馨又指向了右边那幅,脸上神情中略浮现一抹羞涩,“这是在杂物间,在你的卧室里无意中发现的你练字的草稿,发现与五哥买的字相似,我就拿了一幅来,与左边这幅反复对比过后发现,两幅字完全一模一样。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