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无声哭泣,范则没有打扰他,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着。
孙向魁也进了后堂,盘腿坐下,气得够呛。
“这姓崔的,忒不是东西。”
范则拍了拍孙向魁的肩膀。
这些他早有预料。
良久,男子终于平静了,这才反应过来,皱起了眉头。
“你们真的不是女真人?”
“不然呢,你见过这么英俊的鞑子?”
男子有点蒙,一时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原故。
“我知道你现在脑子乱,所以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冷静。”
范则站起身来,坦然道:“不过你要想清楚一点,你想为崔伊赫和都护府使那种人去死,我管不着。”
“但是,那个孩子,被你大声训斥,让他应该为国尽忠,为忠义而死的孩子,如果我是鞑子,那他就真的死了。”
“请问你,他是为了什么而死呢?”
说完,范则和孙向魁离去,只留下男子在原地,独自恍惚。
回到文宅,孙向魁有些不解。
“小范,你饶那朝鲜汉子一命,还搞了这出戏,是要做什么?”
范则想了下:“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这个人吧,杀了有些可惜,放了也很可惜,索性就留着吧,以后或许用得上。”
“先不想这个了,老孙,你刚才可真敢要啊,你怎么知道那狗官能拿得出这么多?”
孙向魁很得意:“好说,我孙某人,大明官场的种子,还治不了他小小的朝鲜官员?”
那孙向魁到底要了多少东西呢?
简重要的说,镜城一次性赔偿粮食两千石,牛二十头,家禽两百只,棉花两千斤,布五百匹,大张皮子三百张,小张皮子八百张,各色工匠三十人,人参及其他物品若干。
就这样,孙向魁都嫌要少了。
但范则可不嫌少。
他算了算,现有的粮食,加上秋收的一批,队伍的口粮暂时无忧。
而且过冬的衣物也有了着落。
最重要的是,还有三十名工匠,这是孙向魁想到的。
后面的一个月里,赔偿清单上的东西陆陆续续送到,数量也都足够,想必在这种时候,镜城也不敢耍心眼。
范则规划了手上的资源。
首先是农耕方面。
范则按照每个农户提供的劳动力,重新划分了耕种的地块。
考虑到今年春耕已经结束,所以新的地块划分,从明年开始执行。
但农户的粮食收入,是从今年开始提升的。
这可把农户们高兴坏了,干活也更起劲。
不过范则暂时不打算废除阶级制度。
一方面是现在硬实力不够,另一方面,农户们早已习惯了贱籍身份。
如果贸然修改,恐怕接受程度不会太高,可能会起到反效果,或是让他们感到焦虑。
之后,范则又将所有的耕牛,集中起来统一管理,编制好了轮流使用的时间表,最大限度提高了效率。
家禽则被安置在茂山镇外山脚处新建的养殖场里,安排了几个劳动力稍差的老年妇女,负责看管和喂养。
养殖场每天大概能提供一百多枚禽蛋,后续还能孵化,算是解决了蛋白质问题。
但脂肪去哪儿搞呢?
眼下只有文家搞来的几头猪,等它们下崽,那可老鼻子久了。
范则坐在江边,苦思冥想。
直到他看到了岸边半条损坏的小船。
鱼!
这不是灯下黑嘛。
守着条大江,还怕没有鱼?
范则赶忙去跟老村长打听,村里有没有渔民。
老村长说有倒是有,但是鱼这东西不好保存,冬天江面又容易封冻,所以只是偶尔有人去河里打鱼,称不上渔民。
范则不在意,有人会就行。
在他的召集下,附近村子来了十几个打过渔的农户,其中还有两个会织网。
范则安排了人手,做了几条新渔船,又给了他们粗布和麻绳,来制作鱼网。
这些人今后就是专业打渔队了,只要不是封冻的时候,就在江上使劲打。
打回来的鱼,优先供应给义军部队,然后是农户、劳动小组。
如果还有吃不完的,那就做成咸鱼,留着冬天吃。
反正孙向魁从镜城敲了不少油盐酱醋,不用白不用。
为了解决打渔队的后顾之忧,他们除了可以管够吃鱼以外,还按农户的标准发放了口粮。
不过光是吃鱼,还是不够。
搞得范则在吃饭的时候,都吃不安心,长吁短叹的。
“兄弟,遇着啥难事了,跟哥说。”
邢远早就吃完了,正在旁边用草杆剔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