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君这样的纨绔哪有多少志气硬气,在毫无怜悯的殴打之后很快遍体鳞伤,他心生畏惧,生怕再倔强下去会真的丢了性命,于是含泪写下劝降书信交付加藤清正。
不过,加藤清正得知临海君所写的请降书并不是打算送给其父王,而是打算送交给王弟光海君之时,不由得大惑不解,问锅岛直茂这是何故。
锅岛直茂马上解释道“这朝鲜王子说,现在朝鲜已经分为两个朝廷,目前实际代表朝鲜的是朝鲜二王子所带领的分朝朝廷,至于之前那位朝鲜王,他因为急着落荒而逃,便立二王子为世子,代替他总领国事。只不过,毕竟这世子并非朝鲜之主,故朝鲜王虽令世子领国,但也时常下发王令。”
加藤清正眉头大皱,不知究竟是两个朝廷谁能做主。眼下世子当朝而非王,则世子若降但朝鲜王不认或是朝鲜王降了但世子不认,那却如之奈何?但事后听闻世子民心所向,因此加藤清正思来想去,还是将临海君的请降书送交给了光海君。
倭寇战俘营中,临海君和顺和君衣着单薄,久未进食,身负瘀伤。顺和君问及临海君,父兄能否救他们性命。
临海君叹息道“父王只顾逃亡自保,要救我们定又深怕倭寇要挟,恐怕很难下定决心来解救我们。而光海毕竟是一母同胞,与我兄弟血脉相连,再加上他天生仁厚,一定会救你我出去的……我们现在只能指望光海了。”
不久之后,临海君的请降书经朝鲜官军送往成川,光海君分朝臣属顿时分为两派一部分认为临海君平时暴虐成性,民心尽失才被倭寇抓获,不可因救一人而使举国投降。
另一部分臣属认为虽不可投降,但仍应解救王子,例如可用粮食及金银交换,至于发兵救援则恐难以取胜,暂时就不做考虑了。
然而意外发生了,光海君认为应将粮食及金银用于与倭寇作战,却不可用于交换战俘。此言一出,几乎相当于宣判了他一兄一弟二人的死刑。
这日深夜,光海君独坐难眠,径自流泪。内官来请其就寝,光海君忍不住问道,自己日间那样的决定是否为见死不救,而做出那样决定的人又是否是抛弃兄弟的冷血之人。
内官哪敢在这样敏感的王室话题上轻易插嘴?只能尽量撇清,以“迫不得已”来劝慰光海君。
光海君又似问他,又似自言自语,道“若我有解救兄弟之决心,至少应该试图与敌协商才是,但我却丝毫无此打算,反而认为一国王子若被敌人抓住……并且牺牲的话,定将对百姓英勇抗战起到积极作用。
我亦未曾想过,面对一母同胞之兄弟,我竟能如此冷血。你说,我这么做是因贪恋世子之位,还是对亲族的挟私报复?你又可知我为何变成这样?呵呵,令我变成这样的人,就是就是父王啊!
我最恨的永远都是王上,我从小便不被他喜爱,即便被立为世子之后,我也如履薄冰,因为我时刻都有被王上废黜甚至杀掉的风险!我想克服国难却处处受他掣肘,王室亲族之中也无人可信可用,我恨他是因为正是他才使我变成这样!”
光海君一边惨笑,一边哭泣,内心悲愤无以复加,而内官听闻这等要命之话,要不是因为他本就是光海君心腹,只怕连忙便要想法子通报给大王。即便是光海君心腹,他也不敢出言安慰,只能战战兢兢听完,恨不能时光倒流,刚才根本没来请光海君就寝才好。
次日,光海君独自在院中沉思,郑琢忽来求见,并再度建议光海君将临海君的请降书呈交大王。
郑琢进言道“世子邸下,还是将临海君及顺和君的事告知王上殿下,请王上解救吧!王上那里存有不少钱粮,还有大明上国接济,念在父子一脉的份上,臣想王上定会全力解救他们的。”
然而此刻的光海君决心已定,摇头道“即便呈交王上,恐怕王上也难以抉择。兄长与我一母同胞,也一样从来不受王上喜爱,还是不再劳烦王上忧心了。
兄长与顺和之事我已下定决心,我以必死之念坚持在分朝抗击倭寇,早已留好遗书,我死之后,我会以遗书向母后请罪没能保护好兄长和弟弟,我将永远铭记临海君、顺和君是在带领百姓抵抗倭寇中不幸战死的——母后膝下,不该有懦弱之子。”
郑琢见光海君已下定如此决心,先是大吃一惊,但很快肃然起敬,只是深深一礼,不再多言。
不过他们也都不知道,这一消息没过几日便被呈送至大明京师的南宁候府,高务实以右手食指、中指敲打着桌上的这道密报,半晌不曾开口。
旁边的刘馨等了许久,忍不住问道“这人到算个可以造就的,你是不是在想干脆用他取代朝鲜王李昖?”
高务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何会做如此之想?”
刘馨奇道“这不明摆着的吗?这光海君比他那大哥,还有他爹李昖都靠谱多了,正是朝鲜现在和将来需要的大王啊。”
“哦,你是这样想啊。”高务实点点头,但却立刻眉头一挑,反问道“但问题是,朝鲜需要怎样的大王与我何干?我是大明辅臣,我该考虑的难道不是大明需要怎样的朝鲜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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