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自己也很激动,大明的文官们是个什么调性,他打拼了一辈子,怎么会不知道?当初他还在做总兵的时候,一个知府都敢在他面前大摇大摆,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不急不忙,甚至个别金榜进士出身的县令,在他面前都敢平礼相见。
然而自己现在的东家高兵宪是什么人?安南定北的六首状元!
这样的人竟然能亲自开城相迎,光是这份面子,就够他一个“南逃回回”剖肝沥胆、尽心相助了!
所以当高务实笑呵呵地上前打算拱手之时,马芳、马栋父子已经齐刷刷翻身下马,二话不说拜倒路中,口中连称:“兵宪礼重了,老朽(末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高务实大笑着上前,双手用力扶起马芳,拍了拍老将军的肩膀,诚恳地道:“本想请老帅在开平颐养天年,闲暇时帮我指点家丁们几句就好,岂料皇上天恩实重,以我弱冠书生主政辽南这偌大地方,委实战战兢兢,纵然夙兴夜寐亦恐处置不周……尤其是辽东素多战事,更怕辽南将骄兵惰,误了皇上大事,不得已才请崇斋兄出面,将老帅请来。”
说罢又立刻转向马栋,弯腰伸手,虚扶一把:“崇斋兄,你我过去虽未谋面,却不是外人,快快请起吧。”
高务实虽是虚扶,但马栋却也不敢让他扶实了,顺势起身,微微躬身一礼:“栋久仰兵宪威名,如今能在兵宪麾下效命,实在三生有幸。栋素来口拙,别无他话,就四个字而已:万死不辞!”
他说是口拙,之前马芳也曾在高务实面前提到过这一点,不过今天这番话倒是说得很顺,估计是这一路上就已经把这段话琢磨、练习过无数遍了。
高务实哈哈一笑:“死什么死?我要是把你马崇斋都能用死了,今后谁还敢在我麾下做事?再说,老帅纵横边地数十载,威震天下,你是老帅之子,自也英雄了得,区区辽南何人能置你于死地?”
谁料马栋听完惭愧道:“兵宪过誉了,家父常说我兄弟二人不肖,学不得他一半能耐,如今兵宪又如此说,栋实在越发惶恐,生怕坏了家父名声。”
高务实笑着朝马芳看过去,只见马芳轻哼一声,板着脸道:“你道我骂你们二人只是随口说说?”
然后朝高务实道:“东……兵宪,实不相瞒,若论武艺,犬子两兄弟如今其实倒也不输老朽,论行军布阵,也有七八成模样,但就是这性子,实在不成器。”
他叹了口气,又道:“就说今日这情形,换了老朽当年,只怕二话不说就会向你提个一二三四,把辽南军务上的事情先说道一番,可你瞧瞧他,就只知道什么万死不辞!哈,万死不辞?你一个当兵吃粮的,万死不辞本就是你应该做的,有个屁好说!”
马栋被老爹当着高务实的面一顿好骂,但却只是面红耳赤,根本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更别说反驳了。
高务实见他也是可怜,开口对马芳道:“老帅息怒,任谁有您这样的父亲,性子只怕都只能这样。这件事吧,您可别怪晚生多嘴——您的责任其实反而更大一些。”
马芳倒是没料到高务实会这样说,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诧异道:“老朽的责任还要更大一些?凭什么?”
你瞧瞧,您老都一个退休老干部了,开口说话都是“凭什么”而不是“为什么”,这还不明白?您这脾气摆在这里,当儿子的又一直在您的威名下战战兢兢,那胆量、气魄能上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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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书友问“大人”这个词的历史演变,这题其实挺有意思,我看后续什么时候如果剧情合适的情况下就简述几句吧,不过如果三言两语说不清,也可能我会直接给个论文名,让有兴趣的朋友自己去看。挨骂多了,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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