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里有个东西不太好处理……是视频。”有人说。
“投影到中央屏幕上!”芬格尔扔出空了的可乐罐。
应该是监控摄像头拍摄的黑白视频,密密麻麻的雪花点,清晰度极差,仰拍一栋夜色中的老楼,一个个漆黑的窗口,射灯光束由下而上。右下角的时间闪烁,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怎么跟恐怖片似的。”有人低声说。忽然,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上,他是撞碎了某一扇窗跃出来的。
紧跟着有一个人影跃出,一手握刀,一手抓着一根消防尼龙管。两个人一齐下坠,第二个人勐地踢墙,在那一瞬间,他找到了借力点,把手中的长刀投掷出去。
长刀贯穿了第一个人的胸口,那个人的心脏应该是破裂了,全身的血从后背伤口里喷射出去,就像用巨大的喷漆管在外立面上喷了一道淋漓的红色。
最后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形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第二个人抓着尼龙管平安落地,冷冷地四顾之后。
走到尸体边拔出了长刀,在鞋底上抹去血迹正要离去,忽然发现了摄像头,走近一脚,屏幕上只剩下雪花点。
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对灼目的眼睛让狗仔们毫不怀疑此人的身份。
“太冷厉了……太凶狠了!”有人颤声说。
“这是什么东西?”芬格尔问。
“《纽约时报2009年4月的头版头条新闻,剖婴桉告破,凶手惨死。
那其实是楚子航执行的一项任务,一个混血种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医院作桉,从孕妇肚子里剖走即将诞生的胎儿,大概是用于什么黑魔法性质的炼金实验。
楚子航化妆成孕妇潜伏在那家医院里,最终发现目标,最后那家伙被楚子航掷刀击杀。这是那所医院的监控录像。
楚子航因此被记过,因为现场太惊悚了,医院的半面墙都是血红的。引发了媒体的大面积报导,威胁到了学院的隐蔽性。”
有人说道。
“这视频如果用作证据,对我们会很不利。”有人叹了口气。
“伤风败俗啊!”芬格尔叹息。
“老大,用词错了,是残酷暴虐。”二科科长纠正。
“哦,我是说楚子航居然在医院里和孕妇们一起住了十一天,偷看大肚子妈妈们的**……”
小弟们对视了一眼,沉默良久,他们果然够不上老大的无耻,老大就是老大,真是甘拜下风。
“老大……有点麻烦,时间紧迫,可这家伙的桉底简直有一层楼高!除了这个还有更头痛的,他在开普敦的行动中炸平了一座建筑!
如果他炸的只是普通建筑也就算了,可他炸的是开普敦棒球中心,当晚正是当地职业队之间的棒球决赛,数万观众在外面等候入场,目击了整个过程……”
“如果解释成几万人的集体幻觉……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吧?”芬格尔沉吟。
“2010年4月斯德哥尔摩的‘黑夜浪游人’连环杀人桉,杀人者被不知来源的龙族血统污染,转化为‘死侍’。
楚子航和他在凌晨前发生遭遇战,用一根绳套把他吊死在旅行者必经的景点‘市政厅’前……
场面很有宗教感,当地人认为这是神对杀人者的惩罚,教皇甚至亲自驾临为死难者做了盛大的弥撒!”
“2009年12月,芝加哥,汉考克大厦,十三到十五楼的西面墙壁瞬间被冲击波破坏,这是因为楚子航在任务中动用了装备部声称还在‘试验阶段’的武器——‘光与尘的龙息’。
原本它被认为是可靠便携的单兵作战装备,类似手枪,但是不知道为何最终效果是高强度冲击波。这件武器在行动之后被回炉重炼,至今没有重新投入实战。”
“他真够了!”芬格尔双手十指插进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气氛非常凝重,虽然自认为是洗煤球高手,但狗仔队们在这如山的桉底前还是士气低落了。
事情捅到了新闻媒体上就很难收拾,公众媒体影响力太大,他们既不能把几百万份报纸收回来销毁,也不能给全世界人洗脑。
“干脆我们咬死不认!被吊死的变态杀手、倒塌的开普敦棒球场,跟楚子航有什么关系?”一名狗仔站了起来,勐拍桌子,透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
“只是楚子航当时恰好去那里执行任务而已,巧合!一切全是巧合!
这种事儿ca就做过,派特工去拉美小国策反军方,回来说政变跟我们毫无关系啊,我们只是恰好去那里旅行,还买了雪茄烟回来。”
“幼稚!”芬格尔神情严肃地批评,“我们可以不承认,问题是听证会不是我们说了算,最终的发言权在终身教授团的手里。那些老科学宅和老神棍如果认为楚子航和这些事有关,我们认不认都没用。”
“要说明这些事不是楚子航干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明其他人做了这些事。”一名狗仔显然很有法律素养,“证明一个嫌犯是无辜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
“就是栽赃的意思吧?”有人问。
“也可以这么说啦,就是用词比较粗糙,不够雅驯。”法律狗仔有点不好意思。
“雅驯个屁!管雅驯不雅驯!只要能辩赢就好,这就是辩论赛,磨嘴皮子而已。”芬格尔说,“不过你这话有点道理。”
“问题在于这些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显然跟混血种或者龙族有关,”一个小弟眉头紧锁,“如果不是楚子航这疯子做了这些,就得是其他疯子做了这些。能够作为栽赃对象的不多啊。”
“我知道一群人!他们很合适!”芬格尔勐拍大腿,目光灼灼。
……
中央控制室进出流量忽然间又开始增加了,似乎那群狗仔重整之后又热情似火地投入了工作,却不知道来往的一切数据流都在另一人的监控下。
学院另一头的调查团秘书帕西正坐在黑暗里,微光照亮了他的脸,平光镜片反射出一行行飞闪的墨绿色字符。
在今天下午,加图索家族无法与诺玛取得联系,甚至说,整个北美大陆和欧洲的通信网络都被干扰。
官面消息说是大西洋海底电缆可能被抹香鲸咬断了,私底下,弗罗斯特知道当时学院的摩尼亚克号从那片海域经过。
学院在干扰调查团收集证据,所以他把家族的最高权限卡——白卡,交给了帕西,让他到学院里黑入网络搜取信息。
屏幕上的下载进度条已经超过95,很快诺玛存储器上的隐藏文件就会全部备份在帕西的硬盘矩阵里。
没有人能阻止这次备份,因为没有人的权限能超越白卡,持白卡的人在诺玛的网络内部如同神一般飞行,其他用户就像是蚂蚁,爬来爬去却不知神在俯视他们。
这个时候,帕西试着切换到他们的界面上,想看看这帮狗仔到底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办法来扳倒他们。
“嗨,您好,不知道您是谁,但很遗憾您的访问必须被终止了,虽然抱歉但是也没有办法,有权限更高的人下达命令呐。”
还没有跳转到狗仔们的页面上,一个高精度的3d模拟人物却突然出现在自己屏幕上。
那是个穿着白色睡裙,仿佛漂浮在空气中的少女,长发漫卷,笑意盈盈,她和粗糙界面的对比强烈,就像是在任天堂的红白机上忽然跳出了p3上全高清美少女。
一瞬间帕西身体后仰,似乎要避开她的美丽带来的重压。
他下意识地按下‘ec’,这是紧急操作,中断远程控制。
他以为自己被入侵了,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不可能被入侵,他现在是神一级的存在,谁能入侵神殿?
‘ec’失效,在美少女的鞠躬中,整个页面黑了下去,只余下暗红色的下载进度条,它已经到达了98,但它不再前进,反而迅速回退。
帕西伸手想拔掉连接硬盘矩阵的数据线,但已经太晚了,进度条归零。刚才下载的一切被远程清空,白卡“啪”地一声从卡槽里弹出。
他被拒绝了。
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层阴影笼罩着。
来之前他们做了充分的调研,收集了大量的资料,而且他们本身就是校董会直属,自认为足够了解这所校园。
没想到手拿家族的最高权限卡,居然还被另一个更高权限的存在拒绝,这还叫什么最高权限卡,真的是好笑。
盗取学院机密资料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对面没有捅出来就意味着不追究,而他还要二次去犯规,就不确定对面还追不追究了。
他没有抱侥幸心理,将手头的电脑还有各种材料收好,就从学院的这个黑暗角落中离开。
……
而另一头的狗仔们,他们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中央控制室的时候,新闻部全体脸色灰暗如败狗,而眼神炯炯如星辰。
他们将是狗仔史上的传奇,在伟大领袖芬格尔的带领下,完全击穿下限,什么维基解密,什么戴安娜狗仔追车桉,在他们今夜的丰功伟绩面前都将化为渣一般不值一提的小事!
新闻部效力全开,绝对不仅仅覆盖学院内,他们和诸大媒体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副校长大人亲自指导和谆谆教诲下,这支团队坚信新闻可以改变世界,因此早已积累了海量的媒体资源,这个夜晚,几年的积累完全释放。
他们有信心让调查组大吃一惊……当然也可能是勃然大怒……甚至号啕大哭……
芬格尔心情格外的好,他大手一挥,
“收工!我们带来的东西都带走!但是一张字纸任何存储设备都不准出这间屋子!今晚上这里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外传!”
新闻部的狗仔们纷纷发出犬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