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埃尔德雷德侯爵不动声色,“哪里不对?”
“大人,虽然您的推导看似很有道理,但是逻辑上说不过去。”亚特平静地与埃尔德雷德侯爵对视,“因为很多人只要有心,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出类似的结论。哥顿大人可以,三位公爵大人可以,陛下也可以!但是半个月过去了,但丁大人依然能够正常地出入皇宫与陛下会晤,甚至还能调遣黑翼修士,说明陛下压根就没有怀疑到但丁大人头上。如果……”亚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继续!”埃尔德雷德侯爵轻轻挑了挑眉毛,命令道。
“如果真的如大人所想,”亚特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格雷兹大人真的是死于一场蓄意谋划的刺杀,而但丁大人也确实参与了谋划的话,那我想,国王陛下一定就是幕后的主使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也对自己的结论感到不可置信。
埃尔德雷德侯爵一言不发,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亚特,那是亚特从未见过的陌生眼神,参杂了很多他极为陌生的情绪,他年少时便开始担任白鹿堡侯爵的贴身侍从,可还是头一次无法揣摩埃尔德雷德侯爵的念头,这种感觉这让他感到极其不安,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波又一波。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埃尔德雷德侯爵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一直在想,如果奈德的死真的出于陛下的授意,那又是由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使得陛下会对曾经委以重任的‘秩序之鞭’痛下杀手呢?”他伸出手,轻轻地理了理亚特的衣领,“亚特,你远比我想象得还要出色,我原以为你只是生出了羽翼,却还未丰满到可以翱翔,却没想到——”他似乎百感交集,没再说下去。
亚特突然读懂了埃尔德雷德侯爵先前的眼神,那是一个父亲看到儿子成长的欣慰,无怪他如此陌生,他过往的二十年人生里从未自埃尔德雷德。这一刻自埃尔德雷德侯爵手心传来的温度如此温暖,如此炽烈,似乎能融化被最厚的坚冰包覆的心灵,亚特的眼里升腾起氤氲的水汽,他颤抖着声音说“父亲,我——”
“啪!”
一记凌厉的耳光打破了温馨的亲子氛围,埃尔德雷德侯爵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眼中那慈父一般的光芒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我或许是你的父亲,但你,作为一个私生子,并非——至少目前,还不够资格做一个埃尔德雷德。刚才那个称呼,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亚特的嘴角渗出血丝,半边脸颊高高肿起,那记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去了他先前那一瞬间的脆弱,他再次恢复成白鹿堡侯爵身侧那个沉默的年轻人。“请宽恕我的无礼,大人。”他低声说。
“下不为例。”埃尔德雷德侯爵冷冷地说,转身朝楼上走去,“今天晚上我要去拜会一下我姐姐,你准备一下,喊上雷尼尔。对了,”他停下脚步,“顺便通知教官贝克来领人,那头肥猪在我这赖了够久了。”
“明白,我会安排。”亚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