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只有请你离开了,当年你的疯狂举动险些让圣教陷入灭顶之灾。也许麦尔德雷是对的,我们就不该破格将你从护教黑骑士转为祈求者,你的野心会毁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一切。”洛基低声说,他举起了手中的短杖,巨力战士们也拔出了长剑,剑身反射出清冷的光,一步步地朝约格特逼近。
“麦尔德雷……那个在北境固步自封的老顽固还活着吗……”约格特自言自语,对明晃晃的刀剑视而不见,“你刚才是说,‘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一切’?”他摘下了自己的银面具,好让洛基看清楚他脸上那嘲讽又狰狞的笑容,“请你告诉我,迄今为止,我们建立了什么?有没有重复昔日光芒的万一?就跟圣典描绘的那样,被喧闹者来来回回清洗之后仍旧旺盛饱满的生命力?当年他只不过劫走了一具棺木,杀了几个一事无成的高层,为新鲜的血液腾出了位置,这就叫灭顶之灾了?醒醒吧!”他喝道,“若是只满足于在阴影中苟活,就不要妄谈复兴女神的荣光!”
“狂妄的野心家与虔诚的信者无话可说。”洛基的眼神悲哀,“你走吧,看在当年师徒一场,今夜的一切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约格特的眼神同样悲哀“我既是野心家,也是信徒。对不起,老师。”他重新戴上了银面具,语气骤然阴冷,仿佛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崔佛,动手。”
老人扯开了斗篷,干瘪的身躯仿佛注水的牛皮袋一般快速地鼓胀,紧皱的肌肉重新绷出棱角分明的线条。他脸上重峦叠嶂一般的皱纹仿佛烈日下的残雪快速消褪——老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起来,似乎时光的车轮正在他身上轰隆隆地倒退。
一道沉重的乌光撕裂了空气,巨力战士的头颅被从他们自己脖颈中喷涌出来的血泉冲上了半空,街道仿佛是下了一场猩红的雨。约格特站在血雨中纹丝不动。崔佛面无表情地收起巨剑,谦卑地在约格特身后站定。
“崔佛……是崔佛·布朗森吗?”洛基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惊惧地看着约格特,“什么时候……”
“在阴影中待了太久的话,就算是女神的目光也会蒙尘。”约格特缓步上前,“需要一场自上而下的变革来清洗。能引领圣教立足于潘德的并非四只藏头露尾的鼠辈,而是一头睥睨咆哮的雄狮!”
“永别了老师,但您在前往地狱的旅程中并不会孤单。很快,麦尔德雷和另外两个老不死也会在血池的最深处同您相聚。”约格特的短杖挥下,轻而易举地砸断了洛基招架的短杖,顺势落在洛基的肩膀上。洛基能听到自己身体深处骨骼断裂的脆响,本就随着年龄衰竭的生机此刻更是如同在狂风中飘摇的残烛之火。洛基委顿地坐倒在地,鲜血从他的口鼻渗出,在弥留之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愿女神……诅咒……你的……野……心。”
“而我,会虔诚地为您祝福,愿女神的目光永远在您的身上停留,老师。”约格特屈下身子,与已经气绝身亡的老人拥抱,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迹。他端详着洛基死不瞑目的脸,伸手取下了老人满是血污的银面具“但我仍希望您能看到圣教在我的带领下走出阴影的那一天。”他用小刀抠出了洛基的眼球,珍重地用一块红绸包好。
“尸体该怎么处理?”崔佛在约格特身后轻声问道。
“就这么放着吧,那些黎明骑士自然会帮我们收尾。”约格特站起身来,“走吧,去见一见那位血统纯正的潘德皇室遗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