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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在淅沥沥地下着,约格特将手中的信纸撕成细碎的纸屑,将它们洒在湿软的泥土上。他低下头,在雨中沉默地伫立着,仿佛是在默哀。崔佛在他身后撑开巨大的黑伞。
“我的朋友奈德·格雷兹,你曾经给我莫大的启发,使得我们的计划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愿你的灵魂得到女神的青睐。”约格特轻轻地说,“而我们终将会在地狱再会。”他转头看向崔佛“斯科莱鲁那边怎么样?”
“没有动静,他只是带着奥古斯塔娜频繁地出没在南部三城的酒馆,探听蛇教的行踪。要我去提醒他一声吗?”
“不必了,他这样的做法反倒是最聪明的。凯洛斯已经打定主意要自毁长城,但暗影军团却并非忠于他,而是忠于所谓的古帝国。一旦指挥官与他们背道而驰,人心必然浮动,高级军官几乎会一面倒的站在斯科莱鲁那边。那时候才是千夫长振臂一呼的最好时机。”约格特说,“我们也只能等,哪怕斯科莱鲁此时已经将帝国境内残存的蛇教势力整合完毕,也没有资本与帝国博弈。而且我们这边的准备还不够充分,‘那位’的尸骸至今还没有下落。”
崔佛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年喧闹者从我们手中劫走了他的棺木,不知藏匿在何方。”
约格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当那位半神发现自己的爱徒,同时也是潘德帝国最后一任护国武者也参与进异教徒大逆不道的阴谋中时,心情肯定极为复杂。虽然那时我不在场,但也能想象出喧闹者脸上那精彩的表情。”
“人各有志而已。”崔佛面无表情地说,“但丁不也是一意孤行地将马迪甘送上了火刑架吗?”
“人各有志啊……”约格特若有所思,“作为背弃的借口,倒也还算是冠冕堂皇。”
“这就是潘德,借口是生存的必需品。”崔佛的声音平静,“没有借口,人便仿佛失去了立足的土地。”
约格特笑了笑“这句话是马迪甘说的,但他原句说的是‘信念’。你知道信念与借口的区别吗?”
“当然知道,信念是把自身当做燃料,而借口则不过是麻醉自己的方剂而已。所以马迪甘化作了焦炭,而我苟活至今。”崔佛幽幽地说。
“敢于为了信念燃烧自己的人,真是不得不敬畏他们的勇气与决意啊,哪怕他们最终会被自己的火焰烧死,可光芒与热度却不曾散去,就像是已经死了五十多年的马迪甘,他的骑士小说与他的预言还是流传至今。”约格特张开双臂拥抱冰冷的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他们燃起的火焰迟早有一天会彻底颠覆这个深渊一样的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