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下雄才也(1 / 2)

“镇奴剑…嗯,好名字!”

猎骄靡大笑三声,霎时目光如炬,转向了张子文:“不过…阁下身为汉使,不恪守其职、维系友好,反而灭亲睦之国、弑他邦之君,未免太过猖狂跋扈了吧?”

没料想乌孙的昆弥一见面就兴师问罪,刘尚暗暗发愁,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子文却神色不变,坦然自若道:“敢问昆弥,如果有人用绳索勒紧您的脖子…而此时手里正有一把尖刀,那么是刺他以解脖颈之厄,还是任由他勒死自己?”

猎骄靡思索片刻:“当然是后者。”

“善!”张子文满意一笑,“姑师王谋害我在先,我反杀其在后,实是保命之举,何谈猖狂?”

当下将他在姑师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嗯,原来如此。”

猎骄靡点了点头:“其背后竟然还有这等曲折,看来是孤错怪了尔等…两位还请入座。来侍者,给汉使斟满酒。”

两人在右首席位坐下,和乌孙君臣共饮一杯。

众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左首席的相大禄乌就接着酒劲,急吼吼地问道:“汉使,你们来我乌孙,究竟有何贵干?”

相大禄在乌孙位高权重,甚至还有兵权,相当于汉朝的丞相兼太尉。

张子文抿了一口酒后,淡淡地道:“很简单,四个字——联手抗匈!”

此话一出,众臣无不瞠目。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们的昆弥猎骄靡的身上。

猎骄靡脸上不动声色,站起身郑重地道:“我是冒顿单于的儿子,其恩德永不遗忘,终我一生,都不会反叛匈奴!”

张子文冷冷看向他:“昆弥果然重情…难道国破家亡,沦为奴隶也不肯负义?”

翁屠惊道:“子文,你这是何意?好端端地,怎么会国破家亡?”

“哼,匈奴咄咄相逼,吞并乌孙之心昭然若揭。军臣单于又傲慢狂妄,想必早晚会带兵踏破赤谷,重蹈大月氏的覆辙…我只是不忍看着贵国坐以待毙罢了。”

张子文大步上前,朝猎骄靡拜了一拜:“如今你我都在匈奴的威胁下危若累卵,若再不思携手联合,势必被其各个击破,望昆弥明断。”

沉默良久,猎骄靡哀叹一声:“你占据姑师,有多少人马?”

“步骑兵合计五千!”

猎骄靡听罢不由苦笑:“你我加起来不过五万余众,如何是四十万匈奴狼骑的对手?”

“兵不在多而在精。匈奴多是骑兵,我们背靠大山,据险而守,任他兵强马壮,也只能徒呼奈何…更何况,在我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汉朝!百万雄兵,枕戈担待!

昆弥,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太子翁屠的将来着想啊!”

这句话正说到猎骄靡的心坎上,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张子文知道此刻他仍在权衡利弊,踌躇不决。

这时,大禄乌就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怒道:“军臣单于与昆弥是叔侄之亲,你们大汉在此时提出结盟,定是不怀好意,想要离间我们的诡计!

昆弥,不要被他们蒙骗…请下令将二人斩首,送至大单于的帐前,以铭其志!”

猎骄靡面无表情地看了乌就一眼,半晌才冷冷道:“来人,把两个汉使抓起来!”

两名侍卫闻言称喏上前,局势竟然急转直下!

张子文联盟乌孙的计划不仅就此告吹,眼看着他们这一百多人的使团队伍,恐怕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这趟出使,张子文自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和准备。他的性格是那种关键时刻特别敢下决定的人,当即冲刘尚使了使眼色。

后者已明其意,突然起身吼道:“尔等安敢!”

面前的宴席被他一把掀翻,朝着乌就便砸了过去。

变故突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刘尚吸引过去,张子文兔起鹘落,趁机几步越过台阶、矮桌,抽出利剑,横在猎骄靡的脖子上。

“昆弥,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对匈奴如此‘孝’感动天;怎地对汉朝就这般翻脸无情?

也罢,放我们回归姑师,咱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此举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又是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故而被他一击即中。

侍卫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生怕激怒张子文,伤了昆弥。

翁屠又惊又怒,立刻拔出了“镇奴剑”喝道:“大胆…快快放了我父王!”

张子文笑了笑:“太子莫忧,我不会害他性命…”

众臣眼见昆弥被擒,均是束手无策,唯有乌就并不惊慌,反而叫嚣道:“这里是乌孙王庭,插翅也难逃,速速放下武器,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张子文目光一凝,也不多言,只把宝剑微微轻送。

昆弥的一滴鲜血顺着锋刃滑下,其他人立刻慌了神,赶忙好语相劝。

猎骄靡前半生身经百战,此刻身处险境却没半点惧怕——只是饶有兴趣地看向张子文,眼中不自觉收起轻慢之意,反流露出敬佩欣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