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那就打!(1 / 2)

(),

不到一万匹战马。

每一个曾居于庙堂之高,并对军队,尤其是骑兵部队建设有些许了解的汉臣,都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就拿匈奴人的战斗编制:万骑举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匈奴人的‘万骑’编制,都不会达到满编,即一万名骑兵。

按照匈奴内部的地位排序,最高规格的部队,是直属单于庭的匈奴本部。

而单于庭本部的‘万骑’,往往才有资格维持万名以上骑兵的满编编制。

再往下,便是左、右贤王,以及左、右谷蠡王四位挛鞮氏宗种组成的‘四柱’,可以各自拥有一到三个各以八千骑兵为满编的‘万骑’。

再下,则是那些原本不属于匈奴,因战争而被征服、纳入匈奴的部族,如楼烦、折兰、白羊等,可以拥有两个以内,每个满编六千人的标准万骑。

最差的,则是那些即不属于匈奴,也不愿意被匈奴征服,战败之后也不愿投降的奴隶部族,会被整编为‘别部’,也就是杂牌军。

这些奴隶杂牌军的万骑,则是以四千满编。

了解过匈奴人最基本的骑兵部队编制:万骑,以及‘万骑’编制在不同情况下的人数,接下来,便是这几种‘万骑’的基础配备。

——单于庭本部万骑,作为匈奴单于庭最核心的力量,甚至是挛鞮氏镇压、统治草原的依凭,自是一切都以最高规格。

满编一万人的万骑,光是常年跟随单于大帐,于草原南北巡游的,便足有六个!

这六万人,无一例外,尽是以青铜兵器傍身,人均配备三匹马,常年只需要维持战斗状态,同时又享受着贵族生活的本部勇士。

至于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等具备单于大位继承权的宗种,虽然每个万骑都只有八千人的编制,但也都能保证一骑三马,以及三两个人里,凑出一件产自秦少府的青铜武器。

再到每六千人为一个万骑的普通部族,或许凑不出多少青铜武器,除了头人,更是很少有人能身着甲具,但一骑三马,也还是最基础最基础的配备。

而最差的奴隶别部,每个万骑四千人的编制,也至少能保证一骑双马,也就是每个万骑配备八千匹战马的配制。

了解过这些,再看方才,袁盎所说的那句‘至多也只能凑出不到一万匹马’,就能知道如今汉室的骑兵部队建设,究竟处于怎样的阶段了。

假设:今年秋后,汉匈双方之间爆发一场中规模以内的战役,那匈奴一方的军队组成,大概会是右贤王、右谷蠡王各两个万骑,总计三万两千人;

楼烦、白羊、折兰等汉室的‘老熟人’各两个万骑,共计三万六千人;

再加几个幕南部族各出一个万骑,另外带上三五个努力别部,匈奴一方的兵力,便会达到十万左右。

反观汉室这不到一万匹马,单就战马数量而言,很可能只能对标匈奴人的某一个奴隶别部——四千人,八千匹马。

更何况这样一场中规模战役,汉室不可能将所有人骑兵力量,整编成一支只有四千人的纯骑兵部队。

匈奴人兵力达到十万,汉室一方再怎么说,也得有同等数量的兵力吧?

同样是十万人,按照汉室的军队编制,便是至少四路独立的‘军’。

而在战时,无论是这四路军队彼此之间的信息共享,还是这四路军队内部的指令下达,乃至战场上的开胃菜:斥候战,都需要汉室为精锐斥候部队,配备足够数量、足够质量的战马。

所以说到底:就如今汉室这点战马,能给斥候部队配齐战马,并留下一部分,作为各战斗部队彼此之间沟通的通讯设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于战场上的正面对抗,也还是和过往数十年一样:匈奴人以近乎骑兵,对阵近乎步兵的汉室军队。

而这,也正是此刻,被刘舍聚集在相府的公卿高官,默契的流露出忧虑之色的原因······

“自太祖高皇帝,与挛鞮冒顿会猎平城,又不甚身陷白登之围,战车,便已不再为我汉家所重。”

“之后的数十年时间里,匈奴人连年入边,我汉边戍卒以戈矛、材官巨盾、弓弩相抗,终也胜少败多。”

“时至今日,太宗孝文皇帝、先孝景皇帝两代先帝励精图治足三十余年,我汉家之兵,仍难得一部都尉尽为锐骑。”

“陛下又性烈如火,已决心不再与匈奴和亲······”

“唉······”

“也不知经此一役,我汉家儿郎、关中良家子,又能得几人安然而归?”

如是说着,田叔便苦叹着摇摇头,一边皱眉思虑着战事,一边轻轻捶打起酸涩的大腿。

而在堂内,大部分当朝公卿,也都各自顶着暗暗发青的眼圈,为接下来的事而发起了愁。

——自太祖高皇帝立汉国祚,尤其是在平城一战之后,兵种克制,就是重视汉室面对匈奴人时,最感到无力的一大战略劣势。

这就像是后世网游里的肉汤,面对敌方高机动射手的感觉一样:这压根儿就是一个彪形大汉,用手掌按住小孩子的前额,然后嘿笑着看小孩不断挥舞双拳,却怎么都碰不到面前的敌人。

这种无力感,激发了汉家历代先皇省吃俭用,就算自己吃差一点,也要多养几匹马、尽早完成骑兵部队建设的决心;

自然,也催生出了‘为骑兵部队建设争取时间,遂以和亲暂时稳住匈奴人’的屈辱对外政策。

时至今日,汉室的骑兵部队建设还远没有完成,为稳住匈奴人而出现的和亲政策,也被当今刘胜决然停止。

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自然是一目了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陛下不再行和亲,那战争,就一定会到来。”

“——就算不是今年秋后,也会是明年、后年的秋后。”

“反正不管何时,都早晚会到来。”

“至于以步对骑的劣势,我们这些在行伍之间没什么建树的人都知道,由先帝手把手教出来的陛下,自更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陛下,也有着自己的考量吧······”

···

“这些事,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也不是我们关心了,就能得到解决的。”

“大战在即,我等世受汉恩、世食汉禄,就应当为陛下排忧解难。”

“至于军队的事,自有将军们同陛下商议······”

沉默中,刘舍满含郑重的一语,只引得在场众人各自点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