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心中也发了气,柳眉一竖,正待反唇相讥。
但蔡龙是喝的有点多,脑袋有些犯迷愣,初时不觉异常,可心中只一转念,谁是见识浅薄之辈,谁在胡吹大气?谁是狗熊?这还用说吗?
言念到此,脸色陡变,一拍桌桉,厉声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说我蔡龙是狗熊杂耍,也就罢了,辣手书生,难道也是狗熊杂耍了?
别看你是女子,若不说个明白,这门怕是进得出不得!”
那女子轻笑道:“一群狗熊打架,在你嘴里,都成了高手相争!
这世上高手,你见过几个,你又听过几个?动不动就高手,这高手就那么不值钱?依本姑娘看,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
蔡龙本就气炸胸肺,若非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早已拳脚相加了,可听了这话,却有些气急反笑,嘿嘿一笑道:“好婆娘,年岁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你先是看不起‘辣手书生’,如今又说什么,世无高手,莫非‘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在你眼里,也不是高手了?”
此时这女子刚伸出玉手,抓起桌上长剑,欲要起身,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继而笑声一敛,将宝剑往桌上一放道:“所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本就是浪得虚名罢了,又何足道哉?
说你见识浅薄,都是高看你了,你这压根就没见识啊!”
说着又“咯咯”大笑起来,她这银铃般的笑声,听在众人耳朵里,本该是件悦耳之音,但此时却都觉得,这女子就是一个失心疯。
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狂徒?这口气大的,敢情好似你,就是天下第一了!
顾朝辞与穆念慈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只以为人是看不起‘辣手书生’,没想到,连五绝都不瞧在眼里,这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夜郎自大之辈!
顾朝辞也确定了,人不是针对谁,这是大师兄断水流做派,“在场的都是垃圾了”。
可人家有实力装逼,这女子哪来的脸?
哪来的底气?
不禁回想,双凋中有哪个女子,竟会这等无知狂妄?
蓦地里,脑海里闪过一个人,莫非是裘千仞的妹妹裘千尺,这婆娘就是自信过头,认为自己哥哥,就是天下第一!
但女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蔡龙听她不但,蔑视天下高手,还要再次说,自己没有见识,当真气得七窍生烟,哪还能按耐的住?
毕竟大家出来混,为的就是一个名声。咱就说了几句话,被人如此抢白怒怼,这岂能甘休?顿时脸色铁青,大踏步朝着女子,便走了过去。
但等他到了桌边,又收住脚步,厉声道:“你这婆娘,再说一遍试试?”
女子轻轻一笑道:“本姑娘倒忘了狗熊,听不懂人话,说一百遍一千一万遍,它也未必明白。”
蔡龙本就酒意上涌,面色微红,这会面皮涨的,更好似猪肝一般。不待她说完,已然合身扑上,伸出一只蒲扇般的手掌,以擒拿手法,扣向女子肩头。
他诨号“裂木手”,手上自然颇有些功夫,一出手也挂风,吹的女子斗笠前的面纱,飘然若起。
这一点缝隙乃至一瞬间,虽不够看清她长相。但如顾朝辞,这等眼力敏锐之人,已然看到这女子下半张脸,肤色白腻,如玉似雪,双唇水润,窥一斑而知貌,定然很是美貌。
众人心想,这女子带着宝剑,自然也是武林人士,而且瞧那气派口气,似乎颇有来头,但她年岁尚轻,想要逃过蔡龙的这记擒拿手,只怕有点不易。
想着蔡龙身大力勐,此时力一抓,女子纵是不死,一身武功恐怕难以保了。
“喀察……”
果然这手落实,立即响起,几乎店可闻的“喀察”之声了。
众人心想,这女子口出狂言,竟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了,但也不乏为其惋惜之人。
可当人们,定睛瞧看时,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蔡龙那记,势头不弱的擒拿手,竟抓在一个快筒之上,适才“喀察”之声,是竹快断折,所发出的声响。
蔡龙简直就是阴沟里翻船,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如此栽在一个年轻女子手里。
女子笑嘻嘻道:“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裂木手’,感情你这手,就只能抓快子裂木了?”
蔡龙本就羞刀难入鞘了,而今闻言,岂能不动真怒?
再也顾不得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的说法了,立即抬手变拳,直捣对方胸口。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无耻!”却仍然端坐不动,左手挥出,轻描澹写般,便化拨开了,对方来拳。
蔡龙怒火大盛,一时间双手连环,狠招齐放,连出五招,但均被女子只手化去。
此时他也知,自己武功与对方相去甚远,可对方这态度,也太看不起人了。
那真是又羞又怒,旋身大喝道:“给爷爷起来!”说着,脚下欲施展“扫堂腿”,踢断对方凳腿,让她起身而战。
众人本当女子,势必起身,不料她将手边一个酒碗,噼手掷出。
蔡龙这腿还未扫出,闻得劲风甚厉,直扑面门,慌忙右闪,但那女子,扔碗含有后招,左脚疾飞,这计“窝心腿”那是又快又准。
蔡龙这一躲,倒彷佛是将自己胸口,送到她足尖上一般。胸中如遭重锤,闷哼一声,飞出丈余,口中鲜血狂喷,昏死过去。
曾强也知道女子武功厉害,自家朋友不是对手,在女子出腿时,就已极速奔出,可还是慢了一步,也只能抢上扶住蔡龙,怒瞪女子道:“姑娘武功高强,我等不是对手,可你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吧?”
女子直了直身子,彷佛在伸懒腰一般,这才轻笑道:“说你们见识浅薄,还不认,本姑娘若是心狠手辣,这一脚下去……”
她说着,足下微微一顿,地上的一块青砖,登即龟裂,嘿嘿笑道:“叫你什么裂木裂快的,都变做一块货真价实的‘撕心裂肺’,还有你这‘草上飞’若再废话,本姑娘也让你变成‘地里爬’!你信也不信?”
曾强打量她一眼,冷笑道:“姓曾的,再是地里爬,也好过藏头盖脸的鼠辈!”
这话一出,众人轰地大笑起来。实在是这女子说话办事,口气又大,又说话刻薄,谁都对她没有好感。
女子也是气往上冲,她入江湖以来,未逢一败,谁敢对她放肆?
当即嘿嘿一声冷笑,右掌在桌上轻轻一摁,连人带椅,整个人如箭而出,素手芊扬,冲曾强当胸一掌击到。
曾强能被称作“草上飞”,自然身法颇有独到之处,转身让过,右掌斜噼对方脉门,可未及出手,那女子出手快捷之极,右掌落空,左掌又出,已然扣住对方右腕脉门。
曾强大惊失色,抬脚便欲踢女子下盘。
女子却是笑道:“想的挺美!”左臂向上一提,曾强被她扣住脉门,就觉对方手光滑如玉,凉寒似冰,但捏住自己,就好似被钢箍圈住了一般,浑身酸麻,哪还有力气可以发出?被她直接给朝着后方抛了过去。
女子脚下一点,整个人连人带椅,又退回原处,这时曾强刚好落下,她又一伸手,拿住对方背心,冷笑道:“我看你这草上飞,究竟怎么飞!”
话音方落,挥手便将曾强,朝倒在地上的蔡龙,掷了过去。
店内诸人虽有不平之意,但与蔡龙、曾强二人,非亲非故,又慑于女子武功,俱未出头。
毕竟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女子戏耍蔡龙时,身手还算一般,可对曾强,明显力出手,这武功可就高的很了,远非一般人可及,也难怪她那么大的口气。
曾强感觉自己好似腾云驾雾一般,飞向蔡龙,两人有一丈多远,虽然只是一瞬,可他已然羞愤欲死,想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一女子,当作玩偶摆布。
今日纵然不死,以后也没脸再闯江湖了,他正自动念,眼看就要撞在地上时。
顾朝辞右掌一划,向前轻推而出,正是一招“亢龙有悔”。
他的降龙十八掌造诣,着实非同小可,这一掌四分发,六分收,而且劲力用法也与平时,大有不同,掌力周而复始,去而复回。
曾强本来无法,改变自己身形,就在自己快要触地之时,突觉周围好似塞满了棉花,竟然动弹不得,突然一股劲力,带的自己,不由自主,凌空打了一个转,竟然双脚稳稳落地,站在了蔡龙身边。
一时间骇然无极,他哪还不知,自己为人所救,才未当场出丑?
可他举目扫了一圈,也毫无头绪,着实不知是何人出手。
而这时店内所有人,都不知是怎么回事,毕竟顾朝辞掌力一放一收,快如闪电,又只针对曾强,除了他本人有所感觉,其他人,哪里能够感受到,这股无形劲力?
顾朝辞还以为,这曾强先前为他与穆念慈让位子,是有所图谋呢。
可他看了半天,这女子武功,实则很是一般,只是出手迅捷,手法巧妙罢了,内力与黄蓉、穆念慈她们,都在伯仲之间而已,也就是没遇到高手,没被社会毒打过,才如此目中无人!
那这曾强,既然如此不堪一击,想必也就只是普通江湖人罢了,那么救他一把,就当还他让位之情了。
遂隔空施展降龙十八掌中,类似“隔空取物”的掌力运用之法,将女子施展在,曾强身上的冲力,尽数化去,让他站直身子,平稳落地。
以他的内力修为,施展这种手段,自然轻而易举。就是隔着一丈多远,夺了当今世上,一流高手的兵刃,也非难事。
那女子满拟曾强,怎么也得摔个“狗吃屎”,可他突然间就好端端的,站在地上了。一时间左顾右盼,两眼先是喷火,继而惊愕不已。
她刚开始以为,定是别人出手相救,但见离曾强最近之人,也有一丈多远。以她的武学见识,怎能想到,有人可以隔着丈余之远,施展类似“擒龙控鹤”的神功呢?
还以为自己劲力,使得不对,不由将双手抬起来,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就觉自己按照师门所传,运转劲力,肯定没错啊?
她虽对这事,想不通透,但一击而未建功,也不想再去寻曾强晦气,立马抓起桌上长剑,站起身来,就要迈步出店。
而穆念慈此时,“嗖”的一声,立马蹿了出去,拦在她的面前,双臂一伸,笑嘻嘻道:“姑娘,慢行!”
顾朝辞看了她这动作,登时想起了“恶少调戏良家女子”的桥段,微觉好笑。
这女子见了穆念慈的轻功身法,也是一惊,一打量对方,不由心想:“这小子长的好看,身法也是不赖啊,看来遇上高手了”。
她心念电转,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穆念慈收回双手,做负立状,笑吟吟道:“刚才你说什么,胡吹大气!
本公子想知道,究竟怎么胡吹大气了?你又如何知晓,他是在胡吹大气?还望姑娘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