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扯了人才往前走了几步,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一盆端过去的,毛绒绒的白色东西。
她双眼大亮,连忙上前,抬手将那个端着花盆的宫人拦了下来。
“等一下,你手里的那是什么?”
“玉尚正,你问的是这个?”
那个宫人不解地对上她热切的眼神,低头更是奇怪地看了眼怀里的花盆子,答道,“这是何初公公从东陆带回来的奇花异卉。”
“这东西开的花儿,和那些什么牡丹杜鹃之类的完不同,那其实根本就长的就不像朵花,而是兔子尾巴一样白白的一小团,东陆最喜欢这种看起来素净的东西了。”
琳琅接过盆子后,眼神就再也没有从上头移开过了,只靠着张嘴在和人交流,“这花只有这么一株吗?”
对方回答,“马车上还有的,何初公公说您可能会喜欢这种的,所以这次带回来了好些。”
事实证明,何处很了解她。
他也像个宝贝探测仪一样,每次都能带回惊喜。外出刺猬每每回来总能扎一身的果子,满载而归。
“对了,东陆管这个叫做什么?”
“好像是叫——”
忽然被问起,宫人卡壳了下,旁边的何初顿时接上。
“棉花。”
于是,空白的第三页有了第一样字迹。
……
“今日怎么过来了?”
何大总管领着她进去时,还没脱下一身朝服的慕容临深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悬着毛笔,旁边是一座撂得高高的奏折。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给人一种错觉,两人不是什么君臣主仆,而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琳琅清楚,当初她请求的那些空白承诺,终究还是像小石子一样硌人。慕容临深大抵就是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但又害怕到最后她要的,自己赏不起。
所以,这是要走怀柔策略了?
实在被坑过多次,深知对方白切黑的琳琅,心头顿时提起警惕。不想和他在这儿扯长扯短话家常,急忙言简意赅地转入正题。
“陛下,如今便是好时机。”
和聪明人说话的痛快点就是,说的云里雾里,对方也能一叶知秋。
金鸡纳霜检验的成功,意味着需要更多的奎宁树。但树又不是花草,一周两周就能开花结果。
靠何初这么一趟一趟搬,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琳琅希望能够尽快建立起一条商道,方便大祁的那些客商和东陆贸易。
仅靠皇宫是不成的,只有大祁百姓也跟着参与进来,络绎不绝民贸易才是大道。
慕容临深点点头,默认采纳了。
琳琅正想告退,他又忽然问起道,“你对那个叫做……何初的小子,倒是格外关照。”
威严的帝王一手支着下颌,狭长眸子半眯着,姿态像极了一只卧于石上休憩的猛虎……
琳琅心知肚明。
罪臣之子,潜在隐患。一旦揭穿,外头定然是一片义愤填膺……垂下眼帘遮住眸底情绪,她轻声回道。
“他是奴婢没有血缘的弟弟,是奴婢现下唯一的手足。”
而人,不能失去手足。
特别是在这样灰暗冰冷的皇宫里。
……
何初很敏锐,也学聪明了,这样的棉花大概带了整整十几来盆,还有一袋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