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的事儿了了。咱们的账,是不是爷该好好儿了结了?”萧笉声音泛寒,双眸宛似结了冰,格外沁凉。
天元三十四年春。
天元帝册立五皇子萧笉为太子,入主东宫,协理朝堂事宜。
当这件事传入纳达尔时,时锦正在熬药。
天气越来越热,她仍穿着厚厚的羌戎长袄,指尖却仍是冰凉一片。
浓烈的苦味在整个帐篷里蔓延着,将木枝一边戴着面巾一边与时锦道,“你这药也忒难闻了些。也就多亥信你,竟让玄鹄喝这么难喝的药。”
“良药苦口,多亥也是见玄鹄的病有了起色,不然又哪里肯喂这苦药?”时锦笑眯眯道,“我还有美容养颜的方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还是算了吧,我是无福消受!”将木枝叹了口气,“这大邺换了新太子,也不知会不会如以前一样瞧不起我们羌戎人?”
“怎的?以前的太子瞧不起羌戎么?”时锦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大约是大邺国富兵强的缘由,又对我们羌戎敌意颇深,每每开了自由通商的先例,又会因着各色缘由废弃这些先例。羌戎人大都逐水草而居,不善农事,想要粮食,便只能花大价钱去买。这倒还好,逢上食不果腹的年岁,便格外难熬。因是有些野心大的王庭便屡次发动战乱,想要从中牟利。”
将木枝将其中的利弊细细道来,“眼下我兄长与父汗都有倒向杜尔勒的意思,杜尔勒狼子野心,绝不会屈居草原一隅,羌戎这里,怕是要不平静了。”
时锦听她这般说,探手捂住了她的手掌。将木枝的手掌有着常年放牧牛羊的粗糙,她叹口气,言道,“草原上的事我确然不知晓。只五皇子,我有幸在青堰赈灾时见过。他是位一心为民的好君主。希望他将来能改变羌戎与大邺的未来。”
“但愿如此。”将木枝没有多说,眼下康仕诚在纳达尔动作频频,明眼人便能瞧出,他想将杜尔勒、云中、巫里还有纳达尔联合起来。前三个王庭大都与闻人王府沆瀣一气,纳达尔明明置身事外,可若搅入这滩浑水,怕是战火不断。
两人一起熬好药,时锦待那药晾得差不多了,才嘱将木枝将药捎给玄鹄。
她见过玄鹄几次,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每日里被病痛折磨着,大多时候竟是连下地都不成。
现在喝了一段时间她配的药,据说每日里能下地两三个小时,可见是大好了。
才将药炉收拾干净,时锦又净了手,将门帘高高挑起。
独属于中药的清苦一下子传出老远,时锦又拿了熏香将整个帐篷熏了一遍,这才安心了些。
待得一切收拾齐整,多亥过来了。
自打玄鹄的病开始好转,多亥那张皱成一团的老脸开始舒展起来,便是瞧见时锦时,也不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
他拢着手,整个人缩在鸦羽制成的大氅中,身上挂满了各种灰黑色羽毛。皱着眉嗅着空气里的熏香,多亥颇是有些不满道,“什么味道?!怎的这般奇怪?”
时锦有些汗颜,“之前的药味太浓,便点了些熏香。”
“女孩子真是奇奇怪怪,熏香哪有草药清香。”多亥将手伸出来,递给时锦一些块状根茎,“喏,你要的草药,我替你寻来了。”
时锦在看到那些枯褐色的块茎时,面上不由带了些惊喜,“褐麻根!”
褐麻根的汁液有强行麻痹的作用,正是她苦苦寻觅的最后一味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