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齐墨璟并未听见子川的问话,直到他又提高了音量,颇有些气急败坏得在齐墨璟耳边喊了一声儿,“那些抢夺粮草的部落,只是太饿了而已。你们不去杀为祸草原的杜尔勒,却拿这些和平部落开刀,与禽兽何异?!”
这一声儿委实太大,便连张大蒙和闫勇的目光也都投了过来。
闫勇想要过来教训子川一顿,却被张大蒙一把拦住。
齐墨璟唇角一点点耷下去,声音也带了些不近人情的冷肃,“他们饿肚子,与爷何干?!军命难违,还是说,你觉着,爷该怜悯这些弱者?”
他这话委实欠打得厉害,子川瞪着眼狠狠剜了齐墨璟一眼,拨马往后行去,与他拉开好大一段距离。
齐墨璟早便习惯了这个羌戎人的异心,不过是承时锦的意思放在身边。一个奴隶的心思,到底不值得细心揣摩。
回去的路比先时好走不少,众人晓行夜宿,待得渐渐瞧见骆城轮廓,俱都生出些回家的欢喜来。
尤其是齐墨璟的部下,伤亡不大,情绪也都还算稳定,个个面上带笑,恨不得长了翅膀般飞回城去。
临近骆城,张大蒙让闫勇和齐墨璟带着士兵先回守备大营,独自一人回了王府禀报军情。
侍墨离了柯府后便备了快马和干粮,顺着行军痕迹一路深入羌戎内部。
待得终于见着车架,那火已然寂灭。周遭一片狼藉,俱是尸首盈野,又被饿狼掏空了身子。
侍墨在这些尸首中逡巡一遭,未见有二爷踪影,心下才算安定几分。
他将目光投向那些未曾搬走的羌戎人尸体上,在这些人身上摸索了一遍,很是一番翻找。
羌戎各个部落的衣饰大同小异,单从衣饰很难瞧出这些部落的底细。
接连翻了不下十具尸首,他才在一个少了半边身子的人身上翻检出一把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宝石腰刀。
腰刀小巧精致,锋口极利,在贴近鞘柄的位置刻着一个模糊的“颜”字。
听得远处有皮靴踩在雪上的咯吱声传来,侍墨耳尖一动,将那柄腰刀别在腰上,悄悄藏在了一株半枯的白桦树后。
来人是一男一女,身上都是传统羌戎服饰,两人口音极重,咬字又轻,一边说话一边在周遭翻腾着什么。
侍墨依稀听了会儿,才意识到这两个人是不远处纳达尔王庭的人。
这两人应是被之前的火焰吸引过来查看情况的。女人的身形纤长有力,腰间配着半米长弯刀,目色很是冷凝,
“这些羌戎耗子,在这边动手,明明是想让我们纳达尔背黑锅。若是异姓王追究起来,咱们怕是很难脱责。”
与她在一起的男人身形格外高大,身上戴满了狼牙饰品。听见女人的抱怨声,他不由得开了口,“妹妹怕什么!先时杜尔勒王庭多次遣人来,想要拉拢父汗,父汗都没有答应。要我说,不如趁此机会加入杜尔勒,这样便什么都不怕了!”
“呵,哥哥真是太天真了点。昔日达木错王庭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到最后还不是杜尔勒背信弃义,将整个达木错击溃。咱们怎么能跟小人一起?!”女羌戎的声音带了些嘲讽,似是很是瞧不上杜尔勒王庭。
“纳达尔不是达木错,我也不是颜纯孝。达木错的结局不会落在纳达尔王庭身上。”
两人又争吵几句,各自翻检一番离开。
待得这两人离开,侍墨自枯黑的白桦树后露出身形来,眸色中带了些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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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