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奴婢没有!”时锦慌忙忙抬头分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些慌仰头瞧他。
二爷心中一动,被她一双慌乱的眼勾住心中的火气,一点点挑将起来。
由是那捏着她脖颈命脉的手再次下移至腰,不轻不重捻着她,眼中亦是融了些温度,不复冰冷凉薄。
时锦只阖着眼,眼睫微颤,脑中一片纷乱空白。
车马缓缓而行,车内旖旎一片。待得二爷擒了时锦下巴,迫她抬起头来,便听得马车一顿,侍墨那招人厌烦的声儿由外而内,“爷,到了。”
二爷一顿,不耐烦哼了一声,到底没再为难时锦,松了她的手,起身迈步而出。
时锦轻吁口气,仿若又活了过来。她理了理身上褶皱,甫一出马车,便瞧见二爷朝她抬起右手,似是要扶她。
她只略一犹豫,绵软若无骨的手便递于二爷掌中,被他牵着下了车。
侍墨瞪大眼,于一边瞧着,颇是一副震惊模样。
二爷骨掌均匀,于指节处连着一层皮肉,指腹并手掌边缘略略粗糙,此时牵着时锦,稍一摩挲,便升起一股颤栗。时锦低头,随着二爷一路穿过花园游廊,又假山亭榭,最终到达清风院。
此时已至深夜,整个清风院万籁俱寂。时锦禀了二爷,正欲回耳房换身衣裳,便听二爷幽幽与她道,“以后都由你来守夜罢。”
时锦身形一僵,尚未答言,二爷早已揽步而行,径自进了屋。
她于原地站立片刻,转身进了耳房。
九月初九,重阳登高。
大夫人特特让负责采办的小厮买了一筐染着时新鲜露的茱萸至靖安侯府,不拘各个院子,丫鬟小厮,俱都得了一串新鲜的茱萸果用来簪佩。
时锦很是沉寂了几日。无论当差抑或在二爷身边服侍,俱都存了十二万分小心,生恐二爷想起她这个“活人”,想要杀人灭口。
然数日过去,她瞧得二爷于日常行止中待她与别的丫鬟相差不大,又一日日早出晚归般忙得脚不沾地,心中那口半吊着的气也跟着泄了不少。
现下瞧着大夫人送来的茱萸果,她心中难得雀跃了下。
她捡的那一串尤为鲜红,舒展着脆嫩的枝叶,上面四五只小果子仿若一颗颗小红灯笼,格外喜庆诱人。
将茱萸果簪到鬓边,她又想了想,那对红豆耳坠实在应景,便取了耳坠戴上。
待得一切收拾停当,时锦这才又捡了一串红彤彤的茱萸果进了二爷房间。
爷们儿不喜头上簪佩,她便将这串茱萸果拿丝线穿了,系于二爷腰间,以示节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塞满晒干吴茱萸的香囊,并着那一串小果子一起系上。
吴茱萸干香味浓烈,可辟邪。
二爷眉眼不动,低头瞧了腰间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他今日与凌小将军、姜直还有天逸一起约了爬终隐山,是以身上穿着颇为轻便,仅着了一身裘衣劲装,袖臂配以革带束袖,瞧着倒是分外利索。
脚上则是一双鹿皮漆墨软皮靴,适合山路攀行。
正待出门时,他略一停顿,转向时锦,“今儿个我与人约着去爬山,你可想去转转?”
时锦不虞二爷这般问,微微呆愣了下,眼中不由闪出些微光彩来。
“奴婢也可以跟着去?”她带着些小心翼翼问他。
二爷点了点头,“倒是不妨事。”
于是,不妨事的时锦赶忙随了二爷出了门子。
今儿个天气不错,阖府都是喜气洋洋的道喜之声。
时锦随着二爷一路出了府,原以为怎的也得备着马车,可打眼瞧去,只见侍墨正牵着一匹双目如炬的黑鬃宝马停在原地。
她的脚不由往后错了一步,那双翘头绣花鞋也跟着犹豫着原地画了个圈。
然而,二爷却是不作他想,只从侍墨手中接过马鞭,翻身上马,朝时锦那边伸出手来。
“二爷,奴婢今日穿着不太合适,还是不去了……”她话未说完,二爷眉眼间便显了些不耐,“上来。”
时锦不敢让二爷话说二遍,只得伸出手,在靖安侯府门口一干行人仆从的目光中,被二爷一把带上马背,拘着于他身前侧坐下。
她尚未准备停当,二爷却早一扬鞭,那马便嘶鸣一声儿,朝着南边城门而去。
终隐山钟灵毓秀,又多有隐士在此隐居,经年日久,便也成了名人贤士访友问道之处。
时锦从未骑过马,眼下马蹄纷飞,她的眼中很是染上几分惊恐,双手也不自觉得紧紧捏住二爷左臂,浑身都跟着紧绷起来。
“抓紧了,”二爷轻道,一夹马腹,马儿瞬时又快了几分。
时锦因着惯性向后倒去,整个人便好似窝在二爷怀中。她的额顶直直抵着二爷下颌,呼吸间带着几分慌乱,径直喷洒在二爷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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