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吉连忙跳下车,为了能吓住路途中不诡之人,纪容锦把他的脸、胳膊画的很凶神恶煞,还真吓住了小鬼小贼。
没一会,他就回来说道:“大部分是从陇西与凉州一带流徙而来。”
“司徒先生,这是西戎与北狄活动的地盘吧。”
司徒来点点头,“没错,最近两年,大夏与边疆停战,包括西北这一大段。”
这事纪容锦知道,并不是两国不想打,实在是天灾太多,物质匮乏到不得不休战。
“既然都不打仗了,这些人干嘛还往夷东莽荒之地流徙呢?难不成西边又打起来了?”
卖小吉道,“西边大旱,很多草地变成了荒漠。”
原来是这样。
三月过了一半,太平洋季候风吹过,昨天还千里枯黄一片萧瑟,夜里一场小雨扬扬洒洒,第二日,地上便泛起了绿意,很多人挖草根、掐刚出土的嫩草心裹腹。
纪容锦三人与大多数人一样,沿着干涸的河道一直往东走,直到看到河床上有水哗哗流过。
“要跟他们一样停下来吗?”一个多月风餐露宿骡子都累得走不动了。
麦小吉脚上的草鞋已经破的只余脚底几缕,看到很多流浪之人都沿河而停,他也拎着竹筒、竹篮去补水、挖草根。
纪容锦站在骡车上眺望远方,寻找最终的落脚点,看到远处茫茫中有山恋,“不,翻过前面那座大山。”
司徒一惊,“至少还得二三百里,得走三四天。”可骡车上藏的干粮只够两天了。
纪容锦当然知道,风吹日晒的小脸本就变黄变黑,又涂了一层黄粉,简直跟叫化子一模一样,龇牙一笑,雪白的牙齿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司徒先生放心,咱们饿不着。”
饿不着?司徒极目远眺,“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荒野蛮荒之地,连个村子都没有,更不要说县城小镇了,没任何东西补给,咱们跟他们一样就喝水吃草根?”他指了指远处围河道而停的人群。
“相信我,司徒先生。”纪容锦狡黠一笑。
司徒神情复杂的望了眼面前小娘子,又朝不远处一直盯着他们骡车的几个壮汉,心道,不为别的,就为这显眼的骡子他们就该远离这群人。
“好吧。”他点点头,看到麦小吉补水回来。
骡车厢底下藏着干粮,三人没招摇,跟其它人一样喝水嚼草根,只是他们喝的水是煮开的水,一路上,三人没生病,就是白开水的功劳。
麦小吉很快吃好,又赶紧割草喂骡,让它稍作休息,下午两点左右三人又上路了。
一直想抢骡子的几个壮汉望着越走越远的三人,“要不要跟上他们夜里偷袭?”
“他们有弓箭。”
在这个时代,铁制用品不仅稀缺,而且管制很严,十家之中有五家能有一把切菜的刀就不错了,这三人居然有弓箭,看起来不简单。
但那头骡子实在太诱人了,“走,跟上去。”
夕阳西下,天色慢慢暗下来,麦小吉问:“前面找块平整的地方我们就停下来。”他驾骡车。
纪容锦说,“今夜,我们不停。”
“啊……”麦小吉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她坐在车厢口,仰望星空:“今天月色很好,不影响行路。”
“可……骡子累的呀!”
纪容锦从骡车上跳下,“那我们就步行。”
司徒来见她跳下,他也从麦小吉身边跳下,“你担心那几个壮汉?”
“嗯。”纪容锦没否认。
“原来是这样啊。”麦小吉也从车上跳下,拉着骡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