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孔嘉澜今天看上去就心情低落,“还是第一次碰见你有心事。”——“人类真是脆弱。”如是感慨让他摸不着头脑。
“我爸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昨天她病了。”“绝症?”薄耀塬下意识这么猜想。“精神病。”孔嘉澜抬脸瞟了一眼,自顾倾诉:“你家里有没有电脑?”忽然转换的话题更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虽然早就想要一台,但是太贵,薄延岩不能接受。”看得出很在乎那个长辈,他很少如此流露情感。
“昨天晚上我去了她家。她女儿打开电脑里的日记给我看,里面几句奇怪的话,说什么人类就是被制造的东西,跟计算机没有区别,人类身体奥秘就像计算机语言。计算机语言你知道是什么吗?”
“看过些入门,懂得少,没记错是说0和1的二进制吧?电脑运作最终都以这种形态进行。”——“二进制计数不是很麻烦?一个三就是两个1表示了吧?”“忘记了,好像也有是与否的意思。不是1,就是0。”孔嘉澜怔怔失神。“如果这方面的书还在借我看看吧。”
“好。”
“我爸也很难下决心买电脑。其实我宁愿相信她是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奥秘而彻底觉悟,虽然这明明不可能。”
“如果我家里买了,一定让你研究。”当然不是随口说说,薄延岩也跟他提过,但一万多人民币,还算是便宜的,毕竟普通工资只有400块钱的时代,也没有网络,让人根本没有必须拥有的愿望,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它除了玩游戏还能拿来干嘛。
“我们要是能赚钱自己买就好了。”这耿耿于怀的话指点了薄耀塬,思路一下如梦初醒。
作为初一学生当然没有办法赚这么多钱,但他想到一个需要等待时机的主意。而眼下却也为孔嘉澜经历烦恼。自己如果在意梦里梦外,很可能会是下一个分不清现实幻觉的疯子。
中午快放学,罗亮胳膊碰碰薄耀塬,一努嘴:“你条女又来啦。”课室窗外果然站着。发觉目光还落落大方摆手招呼,“辛敏好像喜欢上你了啊,你看,那脸色。”
“没什么关系吧。你多心。”
“小乐的事情怎么说?想这么拖下去?”罗亮对薄耀塬跟萧乐关系似乎颇为关心,“她是我条女,就这么简单。”罗亮兴奋道:“这才像话嘛!喂,小乐是不是第一次?”
无语,想不到罗亮也会有说这种话的时候。“别搞神秘呀!我们都很好奇,现在只有你能证实。”“你条女是不是第一次?”薄耀塬神色不动反问,罗亮微微一愣,脱口而出:“干嘛告诉你这种事情啊……”忽然反应过来,不由丧气。“靠!没意思。”孔嘉澜扭头来:“那个是你女朋友?”
“你耳朵灵,还需多此一问?”孔嘉澜回过头,片刻,递来草稿本‘辛敏刚才传纸条叫我帮忙问你’‘说是。’薄耀塬写上去这两个字。
“喂!”罗亮又拿胳膊碰碰薄耀塬,“什么?”“阿涛不太喜欢你。”“是吗?”一点不惊讶,薄耀塬虽不明缘故,但那天酒店客房就读懂阿涛眼里有看法。
“说你是玩真感情的,不过不用管他,我跟他也合不来,那家伙牲口的只知道干。”罗亮满不在乎表示不认同,“不过也别因此对他太有成见,他这人别方面还是不错的。”——“嗯。”
下课铃声终于响亮。
“下午冰哥过来,晚上带你去见个人”,“知道了。”走出教室,萧乐迎来熟络跟罗亮和阿涛打招呼,见男孩跟孔嘉澜说中午不回家,又连忙冲孔嘉澜问好。
孔嘉澜脸红的答应了一声,独自走了。
还是那么爱脸红,“你朋友?好乖仔喔。”“这么早来了,又逃课?”
萧乐笑嘻嘻道:“体育课不就是用来逃的吗?”哑然失笑,觉得这形容贴切。反正程序大多点名跑完步就自由活动,还真是用来逃的。
“薄耀塬!”老远一把声音在背后炸响。
萧乐紧张盯向来人,而薄耀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主任。好像这时代的年级主任就是恐怖大王代名词,一张冰冷脸、言举无不气势汹汹充满杀气,很多烂仔不怕班主任,却怕自己的年级主任。“年级主任好。”薄耀塬镇静依礼问好,“她是谁?”来人约莫四十岁年纪,穿着一丝不苟的整齐干净。
“我表妹,叫。”——“你表妹?昨天她就来过,她来这里干什么?”“当然是找我。”
“找你干什么?”“老师,我表妹来找我肯定是有原因的。可能是要去拜祭某个逝去亲人,可能是她学习上遇到问题需要帮助,可能是她在学校遇到很困扰事情,也可能是她父母吵架。但是,肯定不方便对外人说,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私隐不可乱泄。您一定能理解”,这番鬼扯话眼皮也不眨。
“把你家电话给我,如果你父母说不是,哼!”萧乐看起来更紧张了,薄耀塬却满不在乎从书包取笔,撕页草稿本写上号码递过去。
来人拿了就走。“不会有事吧?”萧乐担忧更有自责和愧疚。
“我基本上能够断定他不会真打电话,只不过希望看到我的心虚以确定判断而已。现在她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至少也相信一半,所以不会打电话求证。”薄耀塬信心十足的安慰她,“再说了,刚才那名字也不是胡掐问也多余。那个真是我表妹。”萧乐这才被宽慰,直说薄耀塬年级主任也不怕。
准备吃饭的初一年级教师办公室。年级主任风风火火闯进去,把那张纸条丢下,“看你们班的薄耀塬!像什么话?那个女孩我第二次看见她了!他说是表妹,叫你查证一下!我不希望学校里发生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