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煜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厨房，郭平安和苏溪都真切的感受到程煜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p>
是啊，地下酒窖，程煜可以去，还可以带人去，但其他人都没有权力下去。</p>
厨房也是如此，程煜可以随时进入，但老伦敦明确规定了，其他人都不允许进入厨房的范围。</p>
虽然就连程煜自己都不清楚非用餐时间自己是否能进入餐厅，但至少其他人是绝对不允许在非用餐时间进入餐厅的。</p>
这其实非常好解释，那就是程煜在岛上的人设就是一个旁观者，如果有人试图对其不利，那么程煜就可以躲到电梯里去，躲到酒窖里去，这样就绝不可能有人能伤害到他。</p>
厨房和餐厅，看上去是个大快朵颐谈笑风生之处，但那里边，大多数东西都是可以被用作武器的。</p>
上岛之前，除了程煜之外的每个人都经历了类似于机场安检的过程，为的就是让他们把行李当中可以被用作攻击型武器的东西给留下，看起来是要为所有人营造一个不使用暴力的绝对公平的竞赛环境，但其实，至少现在死去的和消失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明显具备攻击性能的物件。</p>
而只有程煜被允许进入可以掌握武器的空间当中，这说明了什么？当然是大富豪石磊先生对程煜的保护之情，以及正告参赛者，没有必要去对程煜做任何不利于他的事情。</p>
程煜进了厨房之后，就站在老伦敦的身旁，跟它低声交流。</p>
在郭平安和苏溪看来，程煜是在询问关于潜水装备的问题，为的是看看晚间是否能留人在海水里守株待兔。可实际上，这些问题只占了程煜所要提出的问题的很少一部分。</p>
少到连十分之一恐怕都不到。</p>
程煜简单的询问完潜水装备的问题，其实他根本就没指望工具间里会有那些东西，他只是例行询问罢了。而老伦敦给出的答案也没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p>
防水的照明设备倒是有，可在没有潜水装备的情况下，照明设备能否防水，也没那么重要了。</p>
“老伦敦，你是不是说谎了？”程煜在确定了没有潜水装备之后，径直问到。</p>
老伦敦似乎迟疑了一下，回答说：“也不能说是谎言，只是为了保证规则的进行，老伦敦也不得不进行一些修补。”</p>
程煜微微皱眉，又问：“规则的进行？修补？你是说，邓景亮和谢彦文的行为触发到了规则不够完善的地方？”</p>
“并不是规则不够完善，只是事件的发生，出现了一点点的小偏差，从而导致了如果按照事实继续，就会出现有人乃至所有人挑战规则的情况。所以，老伦敦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进行一些弥补工作。”</p>
“你所谓的弥补就是撒谎？”程煜冷冷道。</p>
老伦敦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它说：“程先生稍安勿躁，很快，你就不会觉得老伦敦说过谎了，就像是邓先生那样。”</p>
程煜愣住了。</p>
什么？就像是邓先生那样？</p>
所以，邓景亮不认为老伦敦是在说谎？虽说严格来说，老伦敦的确并非说谎，它只是在帮邓景亮圆谎。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就这么大玩特玩文字游戏，这里又不是法庭或者新闻发布会那些场合，没必要严谨到每一个字都苛求的程度。邓景亮说谎和老伦敦圆谎，本质上都是一回事。</p>
可老伦敦却说像是邓先生那样，这也就是说，它是在说邓景亮没有认为老伦敦是在帮他圆谎，那么也就意味着邓景亮不认为自己说过谎。于是他并不是什么演技出神入化的影帝，他仅仅只是在阐述实情——他认为的实情。</p>
换句话说，邓景亮的记忆被篡改了。</p>
“所以……”程煜迟疑着开口，“你的意思，是邓景亮不知道自己说了谎，他说的一切，就是来自于他脑中的记忆，因此，他也并不知道你在帮他圆谎，他只是以为自己是在如实的叙述，并且认为所有人都在试图冤枉他。对么？”</p>
“跟程先生交流还真是轻松备至的，没错哦，就是这样的，程先生。”</p>
“所以，是你修改了邓景亮的记忆？”</p>
“程先生，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好了，接下来，你就去和邓先生一样吧。”说着话，老伦敦突然伸出一只机械臂，前段的夹子夹住了程煜的手腕，程煜只感到有一股低低浅浅的宛如电流一般的东西，循着自己的手腕，几乎眨眼之间就冲入到自己的大脑之中，然后，他整个人都仿佛恍惚了一下。</p>
但仅仅如此，就只是恍惚了一下，不，更准确的说是仿佛恍惚了一下。</p>
“程先生，您现在还有什么疑问么？”老伦敦的音调，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得意的情绪夹杂其中，可这家伙，是个人工智能，是个机器人啊，它哪有什么情绪可言？</p>
程煜思索了一下，决定装一装，他说：“呃……既然没有潜水设备，那似乎也真的是没什么疑问了。不过，老伦敦，我想请教一下，你为什么要帮邓景亮撒谎呢？”</p>
这一下，轮到老伦敦愣住了。</p>
程煜虽然是要装记忆被修改，但他总也不能装成真的被替换了记忆的样子吧，那样就没有办法继续这个话题了。</p>
是以，程煜只能假装老伦敦的手段生效了，但似乎发生了偏差，仅仅只是抹去了程煜关于刚才那番对话的一小段记忆，而并没有新的记忆被替换进来。</p>
“没道理啊，难道只是擦除，没有写入？”老伦敦几乎要宕机了，它再度伸出机械臂，抓住了程煜的手腕，如法炮制又来了一次。</p>
“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老抓着我干嘛？”程煜再度一阵仿佛的恍惚之后，不悦的问。</p>
老伦敦试探着问：“程先生，您还有别的事情么？”</p>
“我问你为什么要帮邓景亮撒谎啊……哎呀，原本还想套套话的，结果你还真是执拗啊，也不说先跟我聊几句，发现不对劲就立刻故伎重施……”</p>
老伦敦彻底愣住了，它的数据似乎即将溢出内存，此时此刻，它全部的运算能力都被展现出来，但却偏偏就是无法解决眼下的问题。</p>
眼看着老伦敦还想再来第三次，程煜也只能无奈的说：“我要是告诉你，我其实来自于跟你们这里不同的位面，所以你的那些手段对我大概是无效的。在我所处的那个位面，也有个人工智能可以做到记忆的提取和存储，甚至可以替换两个人全部的记忆。我觉得你应该还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你就不要继续……哎呀，你非要尝试就再尝试一次吧，不过说好这是最后一次好吧，事不过三，就别再有下一次了好吧，挺没意思的。”</p>
最终，老伦敦的机械臂还是抓住了程煜的手腕，依旧是那轻微电流的感觉，但程煜仿佛感到那电流比之前略微大了一些。</p>
但无论如何，依旧也只是让程煜仿佛恍惚了一下而已。</p>
“没错，我还记得，我什么都记得，你……”程煜突然就想通了，他刚才在大厅里，郭平安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没听见，那是他在思索一个问题。而现在，程煜总算明白了。</p>
于是程煜飞快的问道：“柳漫漫的记忆是不是已经被你修改过了？”</p>
老伦敦依旧是宕机的模样，但它还是回答说：“柳小姐已经不记得老伦敦下午跟她说过的话了，也相信了邓先生所有的言辞。”</p>
“所以，她在回屋前，突然叫你去帮她收拾房间，其实是你给她的暗示，让她这么做的？”</p>
“算是吧，隔着数米的距离，老伦敦也只能影响人类的脑电波到这样的程度了，想要修改记忆，就必须有实质性的接触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