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县的夏日夜晚,朱常浩在船上唉声叹气,虽然现在顺流而下,他有一种“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感觉,但还是一天不敢有所懈怠啊,事情一件接一件啊。
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吴克善说道,“大明的太常寺总管天下马政,明朝在张家口的察哈尔上,有每年三万四千匹马儿交易,其中,有二万八千匹是骟马,还有一万六千匹是种马和母马。现在王爷一次要两万五千匹,如果被察哈尔知道,告到太常寺。王爷,你要知道太常寺是九卿之一,除了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之外,就是九卿了。”
朱常浩听了,喝了一口果子酒之后,说道,“大舅哥,无需担心,只要你不走漏风声,本王相信,他林丹汗也不是败事有余之人,这点你就放心吧!”
吴克善是把话说完了,但朱常浩现在船板上,回想起来这话,仍然觉得自己的这位大舅哥不是良善之辈。
就从刚才的话来说,如果他是善意的提醒,那真的是就是一心为本王好,如果是想,让本王和京师的那位,还有察哈尔的林丹汗之间掣肘,那此人就是真的“其心可诛”。
朱常浩考≯,虑到这里,也没有喝酒的兴致的了,直接让人从船舱里面抬出四个摇椅,就着这汉江的晚风,摇摇。
江风送凉,话语爽朗,朱常浩像没心没肺的人一样好像已经忘了吴克善刚才对自己说的话。
四人开始在船板上说古论今,朱常浩只是听着他们的话语,有时候也敷衍两句,其实心里面已经很不耐烦了。
据说,这蒙古人,按照后来二十一世纪生物学家的基因比对,确实就是大禹的子孙。可惜,龙生九子,各有所好。
在漫长的岁月里面,好多种族和部落由于地域环境和风俗文化的演变,都已经失去了本来的传承,他们为了个自己的利益,自己的信仰,进行彼此间的攻伐战斗。
四人说了一会儿古今,也感到王爷的情绪有些不高,于是都不在多语,朱常浩一看,这不能因为自己冷场啊。赶紧说道,“大舅哥,听说你们蒙古人有三样东西最是热爱,甚至不离手啊。”
“是啊,王爷,我们蒙古人三样东西不离手,一个是马儿,还有马刀和马头琴。”
“唔,大舅哥,你看今晚凉风习习,让你的仆人给大家弹几首曲子咋样,就用马头琴。”
“小王也正想!扎合台,你出来,给大家谈一曲。”
“是,王爷”,扎合台这就去准备。
“王爷,不知道你喜欢听那首曲子呢?”
“唉,本王听过好多去蒙古曲子,有‘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嘎达梅林,小牧民’之类的,可惜你都不会弹的。”
“呃,王爷,小王真的没有听过。不如王爷听一下我们的《朱色恋》,《八雅铃》《江格尔》等。”
“‘江格尔’,本王知道,是为英雄,那就先听这位英雄‘江格尔’,最后听‘朱色恋’和‘八雅铃’吧!还有,老刘,在船板上搭个轻纱幕帐,就是只有顶子,四周敞空的那种,今晚本王不回船舱睡了。”
“是,王爷,小的这就再去做。”
幕帐其实是现成的,四个支杆,八根横框,直接通过钻天卯一组装,就好了
扎合台马头琴声在汉江上弥漫开来,就连周围在江边纳凉的石泉县百姓也听得如痴如醉。
刚好坐了一天船,看着江水就发晕的吴克善,听着这原汁原味的马头琴声,不由自主地在青纱帐里睡着了,朱常浩也一样,闭着眼睛听着听着,也悄然入睡,最后,三首曲子弹完,刘正从里面抱出两张毯子,轻轻地盖在两位王爷的身上,然后嘱咐周围的亲卫,一定要保护好两位王爷。
宋献策和刘正也在青纱帐的边缘,抱出两床铺盖,铺在船板上,悄然入睡,只是吴克善的呼噜声有些大,在黎明的时候,两人被才悄然入睡。
宋献策虽然入睡了,但听着江水哗啦哗啦流动的声音,冷不丁地想起了千年前的那首绝唱,“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石泉县外泊船上,呼噜声中心发寒。”诗句。
能不发寒吗?这呼噜打的声音这么大,而且还这么有节奏,每每宋献策就要入睡的时候,吴克善的呼噜声就会高亢一声八度,谁能受得了啊?
一夜就这么过去,卯时时分(早上五点),嘹亮的铜号声吹响了。
刘正和宋献策听到这号声,心里烦躁地无以复加,两人有个错觉,好像那个他们刚睡下,这号子就响了。
朱常浩倒是睡得神清气爽,只是觉得脖子有点疼,能不疼吗?身子没有展开,就在摇椅上过活了这么一晚。身材比朱常浩还肥硕的吴克善就更加不用说了,不过,人倒是很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