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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雪松山上有一种叫雪松的精怪,万物皆其貌,万物不知其貌,千变万化,法力无边,会化作对你好的人的模样,来剜走你的心。
小小的林生生团子一样偎在母亲怀里“会变成阿娘的模样吗?”
“会的。”
“可是阿娘不会剜生娘的心。”
阿娘看着林生生圆圆的杏眼,摸着林生生的脑袋,笑而不语。
后来,阿娘不见了,长埋黄土,如同剜了林生生的心。
后来,最亲的夫君,也剜了她的心。
林生生躺在床上,背对赵无衣,轻轻地呼吸着。
月色如银,林生生没由来地想起母亲同她讲过的传闻,那时母亲总是会用一些这样的话,来让小小的她呆在家里,不要乱跑。
那时林生生没被吓到,反而会搬个小凳子坐在苍穹下,看着天上的星星。
阿娘过来寻她,她便会问“是雪松吗?”阿娘便一把抱过她,“对,专剜生娘的心来吃。”
阿娘从不会害她,却会装作剜心的精怪;许多人,心里藏着雪松,兵不刃血,却刀刀见肉。
她不知,与她同床共枕的,心里是不是藏了雪松。
她怕。
她怕那雪松最后不放过的是林家五十一口性命。
那颗苍耳。
林生生辗转反侧。
回想起与赵无衣的点点滴滴,赵无衣次次都将她护在身后,按理,她不该如此怀疑,赵无衣对她很好。
可人无百日好,何况是人心。
她想试探,却又无从试探,她无法叫醒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林生生将手枕在脸下,第一次,她有了忍辱负重的感觉。
与正面对着顾渊不同,她背对着赵无衣,有些卧薪尝胆的感觉。
可是,赵无衣确实对她很好,祖母也喜欢她,她不能仅凭臆想就否定掉一个人。
她转过身去,正对上赵无衣的眼睛。
他有一双明亮狭长的眸子,如月皎洁,如松持重。此刻,他正毫不掩饰地看着林生生,林生生一愣。
“怎么?睡不着?”
他知道林生生发现了他衣摆上的苍耳,他也知道她辗转反侧在想些什么。
“嗯。”林生生躺好,也正对着赵无衣。
两人双目光明正大对视,是从来没有的坦诚,赵无衣难得一次不躲闪。
“无衣,你今日去了哪里。”
林生生觉得,有事情还是要说出来才好。
“去了端王府,端王府的守卫说根本没有瞧见你,但是你昨日去过。我曾想起大牢里你跟我说的事,便猜想,你也许是去了侯爷府。”
“我去了侯爷府,看到了你,后来我放了一把火,我怕你跑到一半顾渊派人捉你。”
林生生眨眨眼,抬手摸上赵无衣的头,一如即往,赵无衣散着头发,静静地看她,任由她摸,显得乖巧极了。
“对不起。”
林生生没有细说,赵无衣却听懂了。
林生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也将散着头发的脑袋往赵无衣面前靠,此刻,她的内心是蚌壳里的肉,软乎乎的。
“呐!给你摸。”
赵无衣后知后觉,有些手足无措地将手放到林生生的脑袋上,学着她的样子,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青丝。
林生生的脑袋挨得很近,赵无衣心脏莫名噗噗起来,却又安心无比。
“没事了,”赵无衣顺手了,边捋着边安慰,“没事了”。
赵无衣轻拍着林生生的后背,像哄小孩入睡。
林生生今日经了太多的事,脖子上的勒痕他还无从得知,但是从林生生反应来看,她今日受的打击应当不小,她很小会有这样受伤的一面。
赵无衣将林生生拢得更紧,手一下一下拍上她的背,十分有节奏感。
林生生似在梦呓“赵无衣,你是雪松吗?”
赵无衣声音压得很低“是,我来吃生生的心脏了。”
林生生嘴边笑意浅浅,手一下搭在赵无衣的腰上,赵无衣身子一僵。
要命。
等林生生睡踏实,赵无衣才不舍地将搭在他腰间的胳膊移开,身手轻轻地下床去,点了一支安神香。
赵府。
夜路昏沉,赵无衣娴熟地翻墙进府,敲门三声,进到父亲的房门里。
不久,就听见刻满家法的棍子打在赵无衣的背上,棍棍不留情。闷响的棍棒声,在寂静的府里十分扎耳,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瞧瞧,大家都习惯了。
谁违背老爷,谁就应当领受家法,这是铁律。
赵老爷子打罢将棍子随手一扔,棍子在地上滚了几步远。
跪在原地背上血肉模糊的赵无衣起身将家法棍子捡了起来,双手奉给父亲。
躲在暗处的管家无奈地叹气,尽管老爷不习武,可是打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打哪里是做做样子,打哪里是实打实地打。
老爷这次同上次二少爷非要娶林家姑娘一样,棍棍都是实在的,下手一点疼惜都没有。
你可说,二爷几乎从不会忤逆老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