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娃娃嘴巴一张一合,似在说着什么。
林生生凝神去看,等奶娃娃说完,林生生的脸色就变了。
那是三叔叔家的幺儿,约么四五岁,站在三叔叔身旁,活脱脱一个糯米团子。
可是团子可爱,糯米团子的话却不甚可爱。
糯米团子盯着赵无衣看了许久,赵无衣做什么,他的眼睛就跟到哪儿。
“你就是生姐姐的郎君啊,弯儿日后也要像你一样。”
旁边人听这话摸不着头脑,像他一样?什么一样?
“弯儿也想不费劲有许多宅子铺子,有生姐姐这样的老婆。”
……
三叔叔旁边的气氛瞬间跌至冰点。
小孩子家什么都不懂,可是大人懂,大人成天在一旁教什么说什么,小孩子就会听进去。
三叔母的脸一阵红一阵紫,大手一出,拽着糯米团子往后拉“胡孩子瞎说什么。”三叔母看向众人尽是讨饶,“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林生生暗自攥紧了拳头,外头风言风语就罢了,自家人知事情始末,竟然也这样嚼舌根子,诋毁赵无衣吃软饭。
赵无衣却不似林生生那般激动,眸子平淡无波,看了一眼糯米团子照旧拨面前的瓜果。
林生生忍着将气压下去,她自然不能与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林生生被祖母喊着过去,交代几句,身子乏了,也便先回去歇着了。
林生生扶着祖母穿过长长的回廊,祖母直夸赞孙婿不错,林生生微笑颔首。
将祖母安置好,林生生疾步往前厅奔,她担心赵无衣应付不来这一干事。
可再回到前厅,赵无衣已经不见了身影。
大家言笑晏晏,丝毫没有注意少了一个人。
等到饭菜陆续上桌,林生生才瞧见赵无衣,湖蓝色的袄子似是染了脏污,林生生迎上去。
仔细看了看,倒是也没什么大碍,林生生拽着赵无衣往主桌去。
席间,林斋是最忙的,因着职务,叔叔伯伯们一个一个上来寒暄,无非就是多多仰仗,多多扶持,林生生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也有抬举赵无衣的,但赵无衣没有反应,反倒让抬举的人十分尴尬。
林斋手里的酒杯自始至终没有放下过。
林斋不是什么高官,在上都城区区五品,一把子下去都抓不着,可是他是林家最出息的,人人都想要从这里吃一口肉,分一杯羹。
可是旦夕祸福,谁又能让阿爹靠一靠呢。
林生生默默放下了碗筷,听到后面桌小声嘀咕赵无衣。
林生生屏息凝神,听了半天才知道方才赵无衣都经历了些什么。
赵无衣去后院透风,糯米团子和几个稍大的孩子也跟着去了,赵无衣前脚走,后脚就有泥巴往身上砸。
方才席间,他们见赵无衣毫无嗔怪之意,胆子大起来,起了捉弄之心。
赵无衣也不嗔怒,掸去袄子上的脏污,扫一眼孩子继续向前走,他不与孩子计较。
赵无衣绕过去回廊,恰好几个女眷在磕着瓜子聊天,见是赵无衣,阴阳怪气地“小声”说起赵无衣来。可无论说什么,赵无衣都不置一词,任由她们说。
当长舌的女眷说给同桌的男人听时,男人不觉自家孩子女眷无礼,只淡淡地说这生丫头的郎君怕不是个傻子。
赵无衣没在说话,林生生觉着赵无衣听到了。她悄悄看一眼赵无衣,又扭回头来。
今日这样的场合,着实不适合去为赵无衣争口气。但是林生生越忍,不堪入耳的话就越多。
“林生生也就只能嫁给傻子,只有傻子才不嫌弃她,就她,名声都臭了,没人敢要了,也就是塞给傻子一半家产,人家才会同意。”
林生生忍无可忍,放下茶杯正欲发作,赵无衣却先她一步,将杯子里的茶泼到了男人脸上。茶水混着渣子在男人脸上流下水痕。
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林斋起身询问缘由。
男人没从突如其来的茶水里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女人蓄势十足,往赵无衣扑来,伸出长长的指甲就要上脸。
赵无衣一个闪身,妇人扑了个空。林生生顺势抓住妇人的手,压在桌上。
众人围过来,男人只说赵无衣往他脸上泼水,席间听到的说的腌臢话只字不提。
“你说说无衣为什么泼你?”
林生生一问,男人反而不作声了,一副心虚的样子。
反倒是妇人,一边挣扎,一边嚷嚷道“一个吃软饭,一个没人敢娶,还不让说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敢说。
林斋仔细端详男人,问是哪家的亲眷,他不曾见过。
堂里热闹纷纷,都在问是谁。
林生生见三叔母局促地站起来,说是她娘家弟弟,来沾沾喜气的。
林斋双手背后,喊人来将夫妇二人及孩子请出去。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日吃着我林家的席,还在此处诋毁我林家的人,上都城,没有这个道理。”
三叔母因着林斋,这些年来也帮了娘家不少,听到这话,羞得低下了头。
宴席后来不欢而散,林生生扯着赵无衣走出林府的门,弯下身子帮赵无衣拍身上的脏污。
她不想斥责赵无衣坏了一桌席,她只是心疼赵无衣因她失了良缘还背了“吃白饭”的污名,堂堂七尺男儿,谁都不喜欢的。
可林生生却听见赵无衣说“说你不行。”
林生生拍灰的手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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