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的确是自愿帮着靖王做事的,但帮着靖王做事也是有她的缘由──她想帮着自己关注着的人、进而也希望藉由展现自己的能力获取往后更大的活动空间并享受这个时代最大限度的自由。
然而就像是任何时代的人一般,就算是出了社会、开始工作以后,就算是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总也会累积一些压力,久而久之也是得好好抒发的。而冯芷榕的抒发管道便是企盼着偶尔能够见上靖王一面,看着他虽然板着脸、但也偶尔会对自己笑、对着自己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但今天打从靖王进到这谦恭院来为止便不曾笑过,这可让她心里头的精神能量感到极度匮乏,加上她的脸上可着实疼、要忍着那样的疼痛表现地泰然自若已经很耗费力气了,自然这时的心灵上说是过于脆弱了点也实属正常。
靖王看着印象中总是自信、活泼,偶尔还带着调皮的冯芷榕头一次掉了眼泪,知道她是真的委屈、真的疼,蓦地也是心里头一紧、觉得不好受,然而他原本想站起身来试着安慰冯芷榕,却又在起身的同时僵住了身子──
这房门外有人,就是那从凤华宫拿了冰块回来的鱼竹与方纯二人以外,还有另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程慈。
堂堂靖王被连环珠炮一般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就这么恰巧被三个人瞧见了。
只见那三人也是僵着脸色、个怀心思。
鱼竹与方纯二人自是十分害怕,就不知这靖王究竟会把冯芷榕丢到宫里头哪口井里、还是把她砍了脑袋送回冯府示警?又或者索性把冯芷榕流放边疆、让她自生自灭?……鱼竹与方纯想着的都是靖王过去对待外人的手段,而且一个比一个还要狠戾,甚至也有处以剐刑的人……那可是物理意义上真正的“杀千刀”啊!
至于身为皇后贴身宫婢的程慈心里头就更复杂了。
身为皇后的贴身婢女,她倒是比起鱼竹和方纯更加了解靖王一些,知道他不是这么心胸狭窄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处死人,但要把冯芷榕送到那处边疆道观或者尼姑庵关一辈子恐怕也是免不了的吧?更何况……她程慈身为凤华宫掌事宫婢、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自己的主子的,更何况现在她会在这里还是出自皇后对冯芷榕的关心呢!
程慈心里头的挣扎可远比在场众人还要多上许多,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血管与心血管都要扭成了麻绳给人跳绳玩儿!这冯芷榕大逆不道辱骂当今帝后的嫡出子嗣,按大烨律法而言若是成人又涉及诬告、最重可要判上绞刑,而若像是冯芷榕这样的娃儿,可能也得直接打为奴仆户籍、永远不得脱出……
程慈在心中百般交战,最后索性将自己的道德良知与敬业态度做了个中和──她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
没错,这是她从前在缪王府时、乃至来到宫中的最高行事准则!假装自己是瞎子、聋子、哑巴,为了维护皇室体面、为了维护恩人孙女的周全,她决定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剩下的……
这堂堂靖王──这堂堂大烨战神被辱骂一事──不,应该说这里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