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城门相见时老气又世故的作态、面对保定侯展现出的盛气凌人与伶牙俐齿、在自己跟前谈起射艺的神采飞扬、与自己相谈国事时展露出狡黠聪慧……甚至是提及自己不安、向自己寻求一份单纯的确定性时那般竭力隐忍和炫然欲泣的表情,又或者如今日所见……
如此诸多丰富样貌,却是不像一个小萝卜头所能拥有。
想来冯家人教孩子教得好,且不提冯家儿郎几乎个个有本事,便是这唯一一位尚未出阁的冯家女儿亦是如此“特别”。
靖王突然想起眼前的这名小大人说着自己是男色──虽然他的确只听见了这句,但看着冯芷榕如此慌张的模样,想来她方才的话语应当是在说着自己没错。
这样说来可是不太对吧!
虽然女子多是早熟的,但从她口中听得“男色误人”这句话可还真让他傻了眼。
这不就代表冯芷榕这十岁的脑袋瓜子里装着的早就是过分成熟的思想?竟然还能想到情情爱爱那边去……
这当下他的心情五味杂陈,着实难以简单的字词形容。
他堂堂靖王自年幼时便开始学拳脚功夫,纵使当时他身在缪王府、没有自由的时候,亦是偷偷摸摸地向悄悄替他们伸出援手的武将们习武。
他们皇家的一干兄弟们少有人如同他一般学得认真,在同辈间也鲜有人能与自己一较高下,其余的人多像是寻常的王公贵族一般、多仰仗着自己信赖的部属。
而后,他因为若干原因在志学之年时自愿请缨,以放弃身为皇子的种种优待为条件说服一朝天子,从此为大烨南征北讨。
虽然他未曾如此自傲──但好歹征战沙场六年的光景也让他历经风霜,几度生死关头都让他面不改色,自己领导的军队也是被他砥砺得锋芒尽显,甚至还赢得了大烨边境人民们口中战神的赞誉、敌国口中死神的称号……
然则如此的他竟被眼前的女娃娃称为男色?
冯芷榕因为二度踉跄被他抓个正着,而他这时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于是两人便这么一俯首、一仰头地大眼瞪小眼。
──这个靖王怎么了?吃错药了?为什么脸色好像有些难看?
莫非是生病了?不像呀?看着他的眼睛和整体的状态似乎还挺好的。
向来很懂得察言观色的冯芷榕一时也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