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与我说了,她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靖王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转回头来看着她:“母后尤其欣赏你与她说的一句话,你说了你的选择里头从来未曾拥有逃避二字。”
冯芷榕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苦。
他们或许都觉得自己这样的发言是勇敢无惧的,或者也是个得体的言论,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而她到底是多少揭开了自己内心的疮疤、这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能够剐着她血肉的话。
要知道,冯芷榕当年在舞台上的意外后,若是她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她还会是那闪耀的星星,更不会因此拥有后头意外身亡的事故。
人人都说她冯芷榕胆小、只是遇到一个较大的挫折便打退堂鼓,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一路上经历了什么,那个意外事故又是如何发生──冯芷榕一直都没跟别人说起,那件事故根本不是意外!
冯芷榕看着靖王的眼,内心那抹哀伤闪逝而过,却被靖王捕捉个正着。
冯芷榕似是未曾发觉,而是牵了牵嘴角,做了个微笑道:“想不到那句话会让娘娘如此惦记。”
靖王道:“本王很是欣赏你那句话,却不知为何你能说得如此自然……自然得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
冯芷榕知道自己的皮肉就是个十岁孩子,况且她是投胎转世、也不是横空穿越与借尸还魂,就凭这点也没人能指着她说是妖怪,因此也特别地心安理得。”那么,十岁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臣女……我却没有同龄的朋友,不知道十岁的孩子应该生得什么模样……王爷十岁时又是什么模样?”
“本王十岁时……”靖王停顿了一会儿,却是没接上这茬儿:“你便是如此奇怪,总能让本王想跟你多聊聊。”
冯芷榕失笑道:“若非王爷来找我,我也不能与王爷像是现在这般谈话。”
靖王也勾起了嘴角:“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想与本王说话?”
“王爷误会了。”冯芷榕几乎是反射性地反驳,却又觉得这个反驳有些奇怪,说得好像是自己也很高兴能与靖王攀谈一般──虽然与靖王聊天总让她觉得安心,但安心是一回事、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于是冯芷榕只得讷讷地开口道:“王爷,我怎么说也不对。”
“为什么?”
冯芷榕只觉得眼前的这位王爷正欺负她、存心挑她语病,但自己偏偏像个傻子一样拚命地接茬儿──她想通了这点后,索性道:“王爷与我说话,我自然乐意奉陪,但王爷若不来找我,我又上哪儿去找王爷谈天?……王爷身负重责,总不会日日都是这般空闲,能偷偷地来安秀宫陪我吧?”这话说着,还真带着点赌气的味道。
靖王挑了眉,道:“难道本王便不能天天过来?”
冯芷榕愣道:“王爷真的这么有空闲?”
“是没有。”靖王近乎一笑似地吁了口短气,道:“但这几年若无战事,本王的确也会待在京郊练兵。”
冯芷榕没由来的心头一喜,又是赶忙收敛了神色道:“便是王爷能天天有此空闲,我也得在这儿学习呢!况且这里是安秀宫,纵便是王爷也不好常常来往。”
“她们。”靖王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鱼竹与方纯,又回头看了冯芷榕道:“只忠于靖王府,无碍。”
冯芷榕一脸讶异,也顾不得规矩,就是要将满腹疑问问出口:“王爷,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想呢?”靖王瞇了瞇眼,说的话像只老狐狸,但模样却像是猫。”有些不该问的事情,本王也许你问,但在本王回答你之前,你必须用用脑子猜上一猜。”
“王爷可真有雅兴。”冯芷榕想了一会儿,心中早有了答案,却又碍着面子不好说破,只得道:“我心中却是有个模糊的梗概,但是猜错了我这脸都丢光了。”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无妨。”
“王爷觉得无妨,我却觉得有碍啊!且不说王爷觉得我不像个十岁的孩子,但纵便我不是十岁的孩子,我也是……”冯芷榕无奈地叹了一声,模样很是老成,又道:“女孩子脸皮薄,怕人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