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榕心里头莫名一跳,想着鱼竹与方纯就算平时不说话,有人来到也不该完全没有动静,这来者恐怕不是安秀宫的人,又或者是至少能让她们连话也都说不出口的人──于是,自然又是端起了该有的仪态、提着心眼儿走到了门口看望,准备要见招拆招。
只看着原本便在门口守着的鱼竹与方纯二人对来者行跪拜礼,两人并没起身、也没说话,而站在中间的那人更是令自己吃惊──吃惊地忘了自己该有的礼节。
那人也就这么看着冯芷榕没有说话,直到冯芷榕回过神来,要下拜之时,他才主动开口道:“免礼。”
那是靖王。
冯芷榕在冯府时早将他的脸孔给牢牢地印在自己的脑子中,自是不会忘记。但这安秀宫不应该只有女子才能出入吗?那么靖王又为何在这里?
想到了这里,冯芷榕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问道:“王爷怎么会在此处?”
靖王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却是依着冯芷榕的话道:“依照宫规,本王确实不能无故出现在宫内,更不能待在此处。”
冯芷榕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又等了一会儿不见靖王回话,这才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道:“或者王爷有什么需要梓容帮忙的地方,才会来到此处?”
靖王听了冯芷榕的话,不禁牵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笑意,让冯芷榕不住看呆了。
靖王也就任着她这么看着,许久才道:“为什么会觉得本王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冯芷榕听了脸一红,想着自己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蠢话?人家可是堂堂六皇子、一朝亲王,更深得皇帝信任、掌着朝廷最为精锐的两军之一银甲军的兵符,本事可是大得很!怎么可能还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帮忙,便道:“方才……是臣女瞎猜的。”
靖王看着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便是笑意愈深,又道:“但是却猜中了。”
冯芷榕一愣,没想到自己却还歪打正着?便也顺势问道:“王爷若有事相询,臣女定是知无不言。”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来问话的,还是来请你帮忙的?”
冯芷榕只觉得自己被耍,便也深吸了口气,重新正色道:“臣女今日方才入了安秀宫,要出宫也至少是三年后的事情。况且眼下臣女还小、又是女儿身,四处不自由,或也难以帮上什么忙……但若王爷只是有事情想问,确实是在臣女力能所及的范围。”
靖王未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道:“你的房间本王不便进去,便在外头谈。”
说着,原本跪在房门外左右的鱼竹与方纯便主动地起了身,将冯芷榕房内的椅子搬了两张出来放在房门口的廊上。
靖王兀自地坐了下来,又用手势示意着冯芷榕坐下。这时鱼竹与方纯也就悄悄地退到了谦恭院门口守着,左右是听不见两人谈话的内容了。
冯芷榕将鱼竹与方纯的变化姑且按到了心里,这才乖乖地手放大腿端坐在靖王的面前等他说话。
靖王看着她的眼睛──冯芷榕不知道为什么,靖王总喜欢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想从自己的眼睛内看出些什么一般。
她的内心隐隐的颤动,不是因为靖王的眼神简直令她发醉,而是内心有股带着不安与愧疚的热流流窜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很努力地抑制这种感觉──那也是上辈子她无数天对着镜子训练过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从自己的眼中看出自己的情绪,便连任何一丝端倪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