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榕的记性很好,上辈子就是这样。但不管她的记性有多好,这些年她在冯府内外见过的人也太多了,忘记一些人是很正常的。
她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但是原本只对着冯家人展现出孩童模样的她,一时之间感到有些困窘,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孩子,不需要忌讳这个问题,,便松了一口气,姑且将自己的表现暂时转换过来,以平日母亲和奶娘所教的仪态对待。
“祖父!
冯芷榕的祖父,冯旭看着平日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没有表现失态,又觉得她这番转变很有趣,便放下手中的杯子,向旁边的男人笑了笑,介绍道:“这孩子周岁时,刘主薄也见过,一晃就过了八年,现在变成了这么一个活泼的孩子!”
被称为刘主薄的男子拱手对冯旭说:“冯詹事的千金从小便能看出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如今活泼精神,甚好。”刘主薄所说的冯詹事,便是冯芷榕今生的父亲,冯政道。
冯旭向冯芷榕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道:“芷榕,这是钦天监的刘主薄,你满月和出生的时候都有来看过你,是你父亲在朝中的朋友。”
冯芷榕看冯旭介绍得那么慎重,前世又曾经在教科书里学过钦天监是一个重要的单位,于是也打起万分精神和态度道:“刘叔叔好,我叫芷榕!”
刘主薄看到冯芷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道:“冯平章,你这个孙女可是活泼好动的,想来平日教养,要多费些心思啊。”刘主薄所说的“冯平章”,便是冯旭辞职前的头衔,为从一品平章政事。
冯芷榕一脸不服气,噘着嘴,小声道:“我很乖!”芷榕说的也对,她适应了这个全新的生活,全新的时代整整九年!她花了所有的精力才摆脱了她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和思想,现在她才能勉强适应这个礼仪繁多的时代。
冯旭咳了一声,道:“刘主薄说得对,当时荀监正也看过了,这孩子命格甚好,如果不是生在良家,恐怕会成为山林绿匪的头目。”
啊?匪类头目?难道那位监正说过自己会成为山大王吗?——冯芷榕的好奇心和脾气怂恿她想要发作,但她毕竟也知道自己还是个孩子,也因为好奇其中缘故,希望能多听一些关于自己的“八卦”。
刘主薄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冯芷榕,说:“冯平章,荀监正当时可没有这样说,他老人家说的是,这个娃娃虽然是女儿之身,但有幸生在文武俱全的冯家,将来有可能出将入相。”
冯旭捋着花白的胡子,自然地道:“所以如果生在土匪之中,就是山中之王!”说着,看了看冯芷榕。
好啊!这老头在开我的玩笑!
在这个世界上,因为经常跟冯旭腻在一起,最熟悉冯芷榕真实个性的莫过于这位老祖父。毕竟,冯旭也曾经是当朝的宰相,目光如炬,冯芷榕学会说话不久就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后来并没有与她道破,只借着好好教导这个调皮活泼的孙女为理由,慢慢摸清她的性格。
冯旭自然不可能知道冯芷榕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但即便如此,冯旭还是把她看作是一个早熟的孩子,甚至作为一个成年人对待,因此两人虽然是祖孙,想相处得像是好友一般。
冯芷榕一开始也因为自己的警惕和内在的伦理观念而心有芥蒂,但久而久之也慢慢放下了心,所以对于冯旭的言辞,她不愿意默默认栽,而是理所当然的还以颜色──
“啊!我不想成为山大王,就算要做,也是做山大王的孙女,这样才有人疼。”冯芷榕的撒娇的靠着冯旭的膝盖,使出浑身解数来表现小孩子的撒娇和小女儿家的态度,反将了冯旭一军。
刘主薄看着两人“和乐融融”的样子,自然也笑了起来,又道:“冯平章真是好夫妻,有这么一个艾撒娇的孙女,每天都被逗笑得合不拢嘴!”
冯旭听了也是嘴角一扬:“我这孙女儿太调皮了,连她父亲都受不了。”
刘主薄笑着说:“这是自然,毕竟,她是冯詹事唯一的掌上明珠,必须好好养护才是。”
冯旭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冯芷榕的小脑袋,说:“刘主薄不知道,这个丫头古灵精怪,就像你和荀监正预料的那样,是个不寻常的孩子。”
不寻常呢?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刘主薄道:“她可是能够出将入相的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