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办。”
法正又道:“眼下晓卿在南阳东击孙权,北破曹操,且后方叛乱不止,曹操必定担忧他趁势北上,袭取河南,大抵会选择退守长安,回师关东,大王应该急进全军,直取鄠县,截断曹军退路。”
“好。”
刘备目光露出一抹坚毅,沉声道:“曹操与寡人交战多年,屡不敌也,这一战,吾必令曹操付出代价!”
说罢开始调兵遣将,乃令关羽为大将,率先渡河占据河岸,自己为中军亲征,张飞马超骑兵为侧翼,法正坐镇后营。
其余又有部将庞德、张任、严颜、黄权、雷铜、杨任、董厥、冯习、张南、高翔、杨柏、杨昂数十人,浩荡出征。
而此时在鄠县,曹魏相国钟繇看着手中从武关方向加急送来的书信,脸色凝重地像是能滴出水来。
夏侯惇被斩杀之后,由于距离较远,沉晨封锁了消息,一直到三天后夏侯渊才得到冒死打探的斥候回报,连忙派人从武关飞速往关中方向传信。
襄樊前线距离鄠县五百多公里,即便沿途一路换马不换人,加急赶赴长安,也得四天时间,因此他们得到消息,与刘备相差不大。
按理来说,钟繇得信之后,应该立即派人送去长安,给曹操一点来自南方战场的小震撼。
但这个消息
钟繇怕曹操知道后就不是小震撼了,而是大暴毙。
曹操现在在长安休养,他的头风愈演愈烈,疼痛难忍,连前线都不来了,可见病情之严重。
要是汇报的话怕是
钟繇迟疑不决。
身边长子钟毓看他脸色不对劲,便问道:“父亲,怎么了?”
“唉。”
钟繇长叹了一口气:“沉晨斩杀了前将军,南线溃败了。”
“啊?”
钟毓大惊道:“那为何不立即禀报魏王?”
钟繇苦笑道:“魏王身体有恙,如果得到这个消息的话,岂不是”
“额”
钟毓迟疑道:“可是隐瞒不报也是大罪过,若是魏王事后得知,恐为难父亲。”
“算了。”
钟繇摆摆手:“派人送去给董昭,让董昭司马懿他们头痛去吧。”
这就是踢皮球了。
他把消息给董昭他们,董昭他们就也得犹豫要不要汇报给曹操。
曹操要是因为此事挂了,那也不关他的事情。
所以难受是难受,但钟繇觉得,哪怕南线溃败了,刘备集团与曹操集团都是后方绷得很紧,沉晨大抵也无力北上,就先这样吧。
当下钟毓也就听了父亲的命令,派人把书信立即传到了长安去。
但没过多久,又有一个消息传来。
刘备大军出动,开始放弃坚守营寨,主动出击,渡过了涝水,向着鄠县而来。
钟繇不得不摒弃掉南线溃败给他造成的心理打击,鼓励将士们振作军心,命令各路大军严正以待,等待着刘备来袭。
只不过钟繇不知道的是,这几日曹操的头风稍微好了一些。
今日清晨,在下床走动走动之后,曹操又觉得自己行了,担忧着南面战场形势,于是决定出发回鄠县,继续亲征刘备。
上午隅中刚过,曹操就带着虎豹骑出了长安南城门,向着长安西南方向的镐京出发。
鄠县位于镐京西南,如果刘备攻破了鄠县,那么长安就无险可守,一路往东北方向去,就能到长安城外,因此曹操不得不亲自坐镇,抵御刘备进攻。
但此时,他尚未到镐京,远远道路,就看到了数名骑士飞奔而来,双方在道路上相遇。
曹操看他们装扮,就知道是自己麾下的前线士兵斥候,于是下令让曹纯过去把那些斥候叫过来,询问一下前线的情况。
很快那些士兵们就过来了,他们是钟繇派去给长安送信的信使。
过来之后,曹操问道:“尔等是打算做什么?”
信使们吱吱唔唔,犹豫说道:“回魏王,是相国令我们将南阳送来的书信至长安。”
“哦?”
曹操顿时来了精神,以为是郭嘉的计策生效了,夏侯惇成功撤回了南阳,于是笑道:“给寡人看看。”
“这”
信使一时迟疑,钟繇特意嘱咐他们不要交给曹操,而是交给董昭。
“嗯?”
曹操竖眉看着他们,“寡人的命令你们没听到吗?”
“曾!”
旁边曹纯许褚等护卫立即拔出了刀剑。
魏军治军严格,下属若是敢不听上司的话,上司是有权将对方斩杀的。
他们这一动刀兵,吓得信使们仓惶磕头道:“魏王饶命,是相国让我们交给军祭酒,不让我们给魏王看。”
“拿过来!”
曹操听到这句话立即意识到不好,严厉呵斥。
“唯。”
信使不敢怠慢,只好双手将书信奉上。
曹操接过信件,看到上面夏侯渊的名字,没有夏侯惇和郭嘉,顿时感觉不妙,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是郭嘉病逝的消息。
“奉孝!”
曹操只觉得天旋地转,几近从马上跌落下来。
“魏王。”
旁边许褚、曹纯、司马懿、董昭、蒋济等人连忙簇拥过来搀扶。
“无妨。”
曹操缓缓被扶下马来,摆摆手,舒缓了一下心神,然后拿起书信,继续看了起来。
之后看到夏侯渊在信里写,郭嘉病逝,傅方叛投,以至于掩护夏侯惇撤退的计划失败,沉晨派了黄忠赵云截杀夏侯惇,乱军中夏侯惇被黄忠射杀。
“元让啊,元让。”
这一次曹操再也坚持不住了,只觉得胸口一闷,嘴角喷出血来,将那白纸染得猩红。
“魏王!”
众人忙不迭将他搀扶住。
曹操只觉得头痛欲裂,两眼一黑,软软昏倒,倒下之前,只留下一句:“让钟繇撤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