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婶得意的一扬头,周娘子心里立刻痒了起来。
要是照现在这架势,自己店里的客人迟早都被抢光,那还不如富贵险中求,赌上一把,就算露出马脚,自己只要推到李婶的头上,贺家人无凭无据,也不能找自己算账不是?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周娘子眼角一勾,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她故意道:“你别跟我说这话,我同贺家又没仇,你怕不是又想让我给你当刀吧!”
还真就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给猜中了!
李婶自己势单力薄,她那女婿又因为被降了职罚了俸,正恼她家女儿,所以她才想出这么一招。
先前指使虞老三夫妇做那些事,也是因为自己不能出面,只不过周娘子比虞老三要聪明的多,深知李婶的性子,这才没有那么快上当。
听她差点挑明话茬,李婶上赶着笑道:“周娘子说的是哪儿的话?十里八村打听打听,有谁能算计到您的头上来?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啊!何况我这人蠢得很,旁人不知您还能不知道吗!”
她三两句话打消了周娘子的疑虑,替她出头的事便压下没再提。
周娘子心里冷笑,这老虔婆怕是被自己猜中了心思不敢往下说了吧。
只可惜她没把柄在自己手里,不然还能威胁一番,现在且看她还有什么弯子要绕!
任由李婶把话题往隔壁沉水香铺上扯,周娘子忽然听得李婶说道:“……那一套十二月花香盒子倒是漂亮的很,凡是看过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十二月?不是只有六款吗?”周娘子眉头一跳,手里的扇子摇得又更快了些。
“一年有十二个月,当然是十二款了……”李婶甩着帕子,说着不禁想起什么,脸色突变,生生改口道,“不过也或许是我记错了,我就远远瞧了一眼,没瞧清楚。”
她这说完便拔腿跑了,没给周娘子一点反应的时间。
可周娘子心里头却直嘀咕这件事,探寻的视线一直往沉水香铺撇去。
直到她实在憋不住好奇,叫了伙计看铺子,自己则摇着扇子去沉水香铺,故意往虞青枝跟前凑。
现在这会儿已是午后,生意淡了下去,人也没有刚开业那么拥挤,虞青枝只站在柜台收钱,着实是清闲。
她瞧见周娘子,脸上难得带上几分笑意,“周娘子过来买香?”
“可不是嘛!在我那绣坊里都能闻见你们沉水香铺的香味,我那些绣品沾染上这么好闻的味道,不知道能多卖多少钱呢。”
周娘子一边恭维,一边用余光打量架子上的十二个盒子,细细看去,总觉得李婶在骗自己。
这套盒子做的实在漂亮,周娘子对它们几乎是势在必得,要是虞青枝藏了六套起来,她就是想法子也得给抠出来。
这个主意在心里绕了一圈,周娘子脸上堆着笑问道:“我瞧着来来往往的人都喜欢你这花香套盒,真不打算卖出去?”
“这个暂时的确不卖,就是朱老板来问也不卖。”虞青枝答的坚定。
周娘子顺势接话,“是想留着揽些客人,还是想凑齐十二套再卖?一年有十二个月,这花香套盒怎么也有十二套吧?你是不是私藏了六套起来,想勾着咱们买呢?”
虞青枝一边提笔在账簿上记账,一边分心与她搭话,听到这里手上的笔顿了下。
她抬起头,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周娘子,眼睛更弯了三分,但笑意却浅淡下来。
“这套盒起初的确是有十二套,不过现在它也的确只剩六套,周娘子是从哪儿听来的有十二套?”虞青枝声音清冷,虚假的笑容令人心头生寒。
周娘子摇着扇子的手也不由停下,慌张地扫了一眼店里的其他客人,道:“我这不是猜的嘛!都说一年有十二个月,怎么可能只做六套呢?瞧你也是,不卖就不卖,作甚这么吓人呀!”
她手里的扇子微微一扑,脸上多了几分尴尬。
虞青枝不慌不忙解释道:“并非我故意要吓周娘子你,而是这十二月的套盒做好之后就被人放了把火烧了,你说的这件事,除了我和木匠,就只有纵火犯才知道了。”
她重重咬着纵火犯三个字,寒凉的声音吓得周娘子手里的扇子啪嗒落在地上。
木质手柄落地的声音格外清脆,惊起店里众人的注意。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周娘子身上。
分明此事与她无关,却也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把扇子捡起来摇得飞快,转头对上那些目光,咬牙道:“都看我做什么,不是要买香吗?赶紧挑去!”
这些人里也有她绣坊客人,她可不敢得罪,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好不容易等那些目光都挪开,周娘子才对虞青枝道:“你这话说的可就让我不明白了,我只不过是多句嘴,怎么就跟纵火犯扯上关系了?”
“我只不过是说这件事只有纵火犯才知道,周娘子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莫非你认识那纵火犯?”虞青枝手里的算盘拨弄得清响,脸上还挂着三分笑意,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周娘子脸上的皱纹刚舒展开,就又皱到了一起,“我哪认识什么纵火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