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初现,云边镶金,微风拂来,炊烟袅袅。
不知不觉间,李三娘已在精骑营的指挥大帐里坐了半个多时辰,谈完军务后,又聊了聊昔日终南山里的趣事儿,直到听闻帐外军士们埋锅造饭的声响,李三娘这才起身,笑道“二位将军,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日来访,受益匪浅啊!”
萧之藏与丘英起连忙站起来,躬身拱手道“殿下亲临,不胜荣幸,愿殿下与霍公多多保重!”
三人正在道别时,一名军校在帐外禀道“萧将军,丘将军,元帅有令,请二位即刻到中军大帐议事!”
萧之藏听闻,两道淡眉微微一皱,应了声“进来说话!”
那军校掀帘而进,见李三娘也在帐中,连忙单膝下跪,抱拳拱手道“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李三娘一抬手,盯着对方问道“你说霍公召见二位将军?在这个点儿上?”
“正是,”军校点点头,继而补充道,“也不只是召见萧将军和丘将军,从元帅大帐发出的指令是,全体将军即刻进见!”
“战情有变化吗?”萧之藏摸着颌下短髭,问道。
“这个……属下不太清楚,”军校搓着双手,有些为难地回答道,“听闻……今早出发的前锋折返大营了,不知是何故,嗯……也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萧之藏与丘英起对视一眼,神情凝重,没有言语,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李三娘见状,摆摆手,让军校退出帐外,然后扭头对萧、丘二人说道“既然元帅召见,二位将军就赶快动身吧,看来战情有变化了。”
“遵命,恕我等不能远送……”
一柱儿香的功夫后,萧之藏与丘英起来到中军大帐中,只见主位上,柴绍双手倚案,盯着桌上的军图目不转睛,众将分坐两侧,窃窃私语,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而担任先锋官的宋印宝也在座中,右臂受伤,血迹斑斑,吊着绷带,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沮丧。
见众将齐毕,柴绍一抬手,示意安静,然后指着宋印宝,对众人说道“诸位,今日辰时,在距大营三十里处的红礅界,我军先锋遭敌阻击,人马损失大半,事起突然,现在我让先锋官宋印宝将此战详作陈述。”
宋印宝听闻,吃力地站起来,吊着受伤的胳膊朝主位一躬身,向众人说道“今晨,我奉命率先锋部伍两千人出营,向北推进,原本打算在五十里外的小石砭宿营,不料行至半途,在红礅界遭遇梁军,对方约有数千步卒,列阵而战,箭矢如雨,我军攻击前进,本想扫灭这股敌人……”
宋印宝顿了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谁知搏战正酣时,突然有骑兵从侧翼杀来,猛击我军,且战力甚强,我军无力招架,仓促之际,不复成伍,败下阵来
。”
说到这里,宋印宝哽咽难语,年青的脸庞痛苦异常,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嗓音沙哑地说道“末将无能,战场失利,愿受军帅处罚!”
柴绍一抬手,说道“宋将军起来说话,此战蹊跷,疑点重重,对方如此众多的人马,我军斥候出营,几番侦伺,竟无察觉,此战不利,不能全然怪你。”
“敢问宋将军,”柴绍话音刚落,只见刘旻一拱手,问道“侧击我军的骑兵也是梁师都的人马么?”
宋印宝坐回位中,摇摇头,回答道“骑兵不似梁军人马,对方左衽被发,弯刀翎箭,进攻我军时,‘呦呦’之声响遍戈壁,令人胆战。”
“是北族人啊!”何潘仁在座中不禁失声叫道。
众人循声看去,盯着何潘仁,个个面露忧色。
郝齐平把手中的折扇缓缓打开,向宋印宝问道“宋将军,对方骑兵打出的是什么样的旗帜?”
“嗯……黑旗金边,绣有豹图,”宋印宝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稽胡!”何潘仁脱口而出,惊诧无比,两只蓝色眼睛不停地眨动起来。
军帐中顿时嗡嗡一片,如同千百只蜜蜂飞舞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