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过来,让柴绍怔了半晌,歪斜着头,盯视妻子,不明究理。
……
夜色深沉,夏虫呢哝,风拂枝头,月照影舞。
官衙大堂的烛火“嗤”地一闪,映红了李三娘的鹅蛋脸庞,只见她浅浅一笑,伸手拉着丈夫,说道“夫君,来,咱们坐下细说。”
夫妻两人并肩而坐,李三娘手托下颌,眨了眨眼,说道“派刘旻去黑石砭侦伺,还不只为了打探敌方的虚实,我想让他身兼多职哩!”
“哦,是吗?”
“嗯,”李三娘点点头,回答道,“夫君,你且听我说——今日入城来,光天化日,家家户户却关门闭窗,街衢冷清异常,真有入了‘鬼城’之感呐!这是为什么呢?”
“咳,百姓都跑光了呗!”
“对,百姓都跑光了,咱们就连寻个锅灶,找把柴火都困难,那么,试想一下,再往北进,要找百姓问道路带,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柴绍嗫嚅嘴唇,没有说话。
“深入彼境作战,若无百姓拥护,咱们有如无头苍蝇一般,瞎打乱撞,即使军马精良,士气旺盛,又能持续多久呢?你也曾说过,咱们此次北征,是要将千里边关被入王化,若百姓不解其意,对王师避而远之,咱们征战的意义便大打折扣啊!”
柴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李三娘抬起头来,看了看屋外,月光皎洁,令人流连,思忆漫涌,情愫难抑。
“夫君,你可还记得太和山反击战时,咱们是从哪里找到缺口,实施突破的?”
“当然记得!大军从马踏坪涉水而过,出其不意,从梁师都的背后插入一刀,前后合击,大获全胜。”
“对,那你可知道,太和山旁的洛水河,水深湍急,军马难渡,是谁为咱们献计献策,找到马踏坪这一捷径的?”
“骆老者。”
“嗯,骆老者一家是被梁贼匪兵残害的百姓之一,正因为得到他们的帮助,咱们才出其不意,反败为胜呐!我总以为,百姓是水,军队是鱼;水离开了鱼,依然是水,可是,鱼离开了水,则片刻而亡啊!今日的情形便是明证——没有了百姓的帮助,咱们入城后,想找些锅碗瓢盆,好好做顿热饭都不易啊!”
柴绍叹息一声,点点头。
李三娘莞尔一笑,说道“夫君,你来猜猜,这金明城中的百姓都跑到哪里去了?”
“自然是逃到黑石砭的山林中去了。”
“对!所以呢,我想让刘旻带队侦伺时,若在山中遇到百姓,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他们返回城中,毕竟,故土难离,自己的家园才是最好的安生之地啊!”
柴绍听闻,抚着宽宽的额头,抬眼看了看屋顶,稍一思量,说道“可行。刘旻曾在对方军中任职,他的话,相信老百姓会听,不过…”
柴绍扭头看着妻子,不容辩驳地说道,“军职在身,刘旻进山后时间紧逼,当以伺察军机,搜索敌情为主,至于山中的老百姓嘛,顺带劝喻,切不可多费口舌!”
“好的,元帅大人,全听你的…”李三娘笑逐颜开,拉住丈夫的手,呵呵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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