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夫妇同李世民畅谈局势,意犹未尽,不知不觉已过了酉时。
李世民抬眼看了看堂外斜阳,摩挲着茶碗盖沿儿,说道“姐夫,
我听闻,近日来京城里的勋贵耆老纷纷上书,奏折像雪片似的飞入宫中,恳求陛下留驻京城;更有百姓长跪阙下,日以千数,抢天呼地,哀求天家固守长安啊!”
柴绍听闻,与身旁的妻子对看一眼,会心而笑。
“宫中有老奴到我府里来传喻,”李世民侧过头来,继续说道,“我悄悄打听,父皇这几日心绪不佳,一说到迁都的事儿便唉声叹气,已经几日未见笑脸了,旁人个个屏息蹑足,生怕触犯了龙颜。这几日,我忙着调兵遣将,咨问战策,也没有进宫去请安…”
“二郎,”不待弟弟说完,李三娘一挽发髻,说道“渡河反击,事关全局,不容闪失,你就安心筹划吧!过两日,我便进宫看望父皇。从延州回京后,我早就想去大兴宫了,怎奈朝局纷扰,我这府里也是杂事成堆,一直未能成行。”
柴绍点点头,接过话来说道“时局如此,陛下也甚是为难啊!我等唯愿天佑国祚,龙体安康!”说罢,抬起手来,向北面拱了拱,
“哦,对了,”柴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秦王刚才说,有宫人到府上传喻?”
“不错,”李世民一点头,回答道“父皇传喻,时艰事难,需合力协作,在我领兵期间,兵部、户部及工部暂由我一并节制,统一调度。”
“好哇,好哇,”柴绍听闻,抚掌而笑。
“只是…”李世民浓眉一皱,看着旁边乐呵呵的柴绍,停顿不语。
“有何不妥,秦王尽管明示!”
“嗯,是这样的,”一丝愁绪迅即闪过眼眸,李世民看了看柴绍,又看了看李三娘,这才缓缓说道,“诚如廷议时武士彟所言,关中尚有五万甲士,然而,若渡河反击,我却不能悉数带走,毕竟潼关以东,还有虎狼眈眈以视啊…”
柴绍微微侧头,目光与妻子再次相碰,嗫嚅嘴唇,正要说话时,只听到李三娘铿锵有力地说道“若需延州军马助战,二郎只管开口!”
柴绍也连连点头,侧身看着客人,等待下文。
“知我者,三姐也!”李世民嘴角扬起,笑逐颜开,连声说道,“不瞒姐姐、姐夫,今日登门造访,也为此事啊!”
“延州驻军中,多数曾随秦王参与过浅水原之战,部伍号令,易于统一,不需整合,便可搏战,”柴绍一边点点头,一边喃喃自语道。
“你呀,有话就直说,还要绕着弯子讲,和小时候一个样儿,”李三娘嗔了一声,眼中含笑,对李世民说道,“你七八岁时,跟着咱们参加三月间的庙会,看到满天飞舞的风筝,便拉着我的前襟说,‘阿姊,要是天上有只七尾风筝,上面写个大大的‘李’字,那该有多威风啊!’结果呢,花了七文钱,给你买了一只,一玩便是一整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李世民听闻,双眉翘尾,嘴唇一瘪,对着柴绍扮个怪样儿,扭头对李三娘说道“姐姐,那现在我还你七百万文,如何?”
说罢,三人都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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