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柴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不过你。既如此,就依你意,暂且安顿这一家三口。不过,今后若再有类似之事,不可先斩后奏,必当先报我应允后,才可将闲人带入军营。”
“谨遵军令,我的元帅,”李三娘在柴绍身边煞有介事地一拱手,回答道。
夫妻俩这一来一往,引得帐中的秦蕊儿忍俊不禁,在一旁儿捂嘴偷笑。
……
渭北高原,寒风肆虐,偶尔夹杂着雨水斜打在人脸上,顿觉冰凉刺痛,不禁令人蜷缩手脚,系紧领扣。
大战在即,数万梁军却粮草短缺,忍受着饥寒之苦。对面的唐军坚壁清野,百姓纷纷逃散,梁师都早已派人去四处抄掠,却收获甚微,连日来为此心烦意乱,正在大帐中沉吟时,只见陆季览笑盈盈地走进来,揖手说道“梁王,突厥莫贺咄设大帅咄苾,奉处罗大可汗之命,巡察太和山,现已从银沟峁出发,在泥洛周的陪同下,很快就要到达我军大营了,听说咄苾此行,送来十车肉干,五车干草!”
梁师都听闻,顿如干渴饮醇露,畅快无比,“嚯”地一下从椅中跃起,深陷的眸子闪烁亮光,说道“处罗大可汗真是雪中送炭啊!我原以来他可能就派个身边的万夫长来看看,不想竟然是咄苾王爷亲临此地,而且还送来了给养,看来往年的丝瓷茶帛没有白白贡送啊!”梁师都把手一挥,大声说道“快,传令卫队,载鞍备马,我要远出亲迎……”
当天夜里,梁军中军大帐前篝火升腾,热闹喧嚣,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歌舞胡琴之音绕帐飞旋,梁师都正在设宴款待咄苾一行。
酒过三巡,耳根红热,梁师都举起酒碗,对咄苾说道“处罗大可汗纵骑草原万里,飞驰阴山南北,体健身泰,兵足将广,若挥鞭南下,不要说大河上下,就是江淮湖畔,也可洗靴濯足啊!望咄苾大帅在处罗大可汗面前多多劝进,梁某甘愿率军驱驰,前导铁骑!”
咄苾听闻,举起酒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抹了抹唇上短髭,对梁师都说道“梁王有所不知啊!我突厥虽然拥有万里草场,无数牛羊,然而所辖部族却并不安分,偶有风吹草动,便有人兴风作浪,试图脱离我突厥而远走高飞,”说罢,觑了一眼对面座中酒兴正浓的吐谷浑左卫大将军安多巴等人,接着说道,“处罗大可汗虽然控弦百万,但茫茫草原之上,若烽烟四起,却也捉襟见肘,又如何能够挥师南下,洗靴于江湖之间呢?”
梁师都听闻,也点了点头,随即用一双深陷眼窝的眸子盯着咄苾说道“处罗大可汗没有打算南下,但并不意味着中原诸侯就没有人不想北上!南边的李唐朝廷东征西讨,日益强大,凭借八百里关中沃土,依仗秦川千里金城之国,吞并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一旦其统一了中原,必然北上与可汗争锋,到那时,若草原部落闻风而动,则可汗的大势去矣!”
“正因为如此,”咄苾摸了摸颌下长须上的玛瑙红坠儿,凑近梁师都耳语道“我二哥处罗大可汗才派我来此巡察,实则是督战吐谷浑,并为梁王提供军需!我突厥与李唐先前有盟约,在明面儿上也尚未生出嫌隙来,如今不宜马上翻脸,但其不断蚕食南边诸侯的土地,最终必将成为我突厥的威胁。所以,大可汗想借梁王之手,乃至于薛仁杲、窦建德、王世充等辈之力,暂且羁糜之,待安定草原各部后,寻得良机,一举倾覆李唐!”
“好!”梁师都听闻,酒兴上冲,脸颊涨红,青筋暴跳,端起酒碗来,邀请咄苾共饮,“咣当”相碰后,两人对饮而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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