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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帐下宿将献异策唐军垒前人心动
连日来,太和山脚下烽烟弥漫,杀声不绝,梁师都亲自披挂,指挥来自朔方的数万步卒猛攻唐军营垒,时而集中兵力直扑北营,打算中间开花,再破两翼;时而分头对进,形成双拳钳击东西二垒,欲各个击破。但是,十多天过去了,无论梁军如何挑战攻击,唐军仍然坚壁不出,只是凭借牢固的工事全力防御,飞箭劲弩似雨如风,烈油浓焰不时升腾,梁军除了在垒前丢下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外,一无所获。
战况如此,梁师都烦闷异常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退守到五里之外安营扎寨,与吐谷浑人遥相呼应,徐谋良策。
这日,风和日丽,飞雀啾啾,梁军大营内一片闲适景象——连日进攻后,人疲马乏,难得有个战时的空闲,士卒们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有的仰卧帐边晒太阳,有的围坐一起聊家常,更多的则是三五成群掷骰博戏,吆喝声此起彼伏。
梁师都正在大帐内看着军图思索对策,正一筹莫展时,听到外面博戏的吵杂声音,更加心烦意乱,正想走出大帐去喝止士卒时,只见门外的亲兵进来禀报道“游击将军李正宝求见。”
这李正宝四十出头,是梁师都的老部下,早在梁师都任陏朝的鹰扬府郎将时便鞍前马后地效力麾下,也算得一名久经沙场的宿将了。此时攻唐不利,进退无据,正是集思广益,齐心协力之时,李正宝来见,是否有破敌良策?梁师都不假思索,把手一抬,说道“有请!”
将帅二人叙礼入座,李正宝开口说道“梁王,我们连续攻垒已近半月,却毫无进展,如此拖延,何时能够南下关中?况且我军所携粮草并不丰足,原来打算随同吐谷浑人突进关中,刈麦充粮,以战养战,不想被柴绍阻拦在这太和山下,旷日持久,我担心军中缺粮生变啊!”
梁师都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点点头,用一双沉陷眼窝的眸子盯着李正宝,说道“这也正是我所焦虑的事儿啊……”
只见李正宝在座中拱手一揖,说道“梁王,属下有一策也许能让唐军出营来战。”
“唔?”
“是这样,”李正宝扯了扯战袍的前襟,说道,“从近日攻垒的情形来看,唐军备战充分且战力不俗,看来是柴绍有意避战,企图以逸待劳,寻机对阵,一战而定。我听说,这支唐军的底子是当年终南山中的义军,诸将多为绿林好汉,刚猛任侠,豪气满身,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只凭勇气很难取胜啊。”
“唔。”
见主帅并未驳斥自己的想法,李正宝便双手按膝,身体前倾,将心中的打算和盘托出——“兵法云‘洁而可辱,此用兵之一灾也’,既然他们心气高傲且坚壁不出,那我们就想办法激将他们,羞辱他们,逼迫他们,使对方按捺不住,自行出战。纵然柴绍定力十足,不为所动,但他手下那群绿林出身的将领不堪受辱,义气上冲,难保不出营来战。到那时,咱们与伏允可汗的骑兵内外合击,断其归路,则唐军可破啊!”
“好!”梁师都拈须颔首,微微一笑,说道“李将军,那么如何激将他们,羞辱他们呢?”
“属下是这样考虑的……”李正宝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细述了一番。
梁师都边听边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
第二日辰时,太阳升起,雾霭散尽,微风拂来,渭北高原一片明亮,太和山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洛河水中,黄白相间,影清丽明。
唐军壁垒上的士卒刚刚换防,昼夜两班交接后,刀枪闪亮,戒备森严,如同往日一般,正准备迎接新的一天里梁军的挑衅和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