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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腾晋阳会风云总管飞绪忆风凌
七月初五,丽阳升空,光照大地。
晋阳留守大营,军旗猎猎,三万将士军容齐整,兵甲鲜艳,各执黄白玄本营旗帜分阵布列,庄严肃穆,翘首以待。辰时正刻,号角高扬,全体将士齐刷刷地向右前方瞩目——唐国公李渊戎装佩刀,躬御甲胄,乘白马而出,武士彟、裴寂等幕僚前引后扈,李世民三兄弟擐甲执缰,英姿勃发,数十将领昂首挺胸骑随于后。
李渊大步登上检阅台,看看近处执绺控鞍的将官,望望远处威风凛凛的军阵,“嗖”地一声,宝剑出鞘,直指苍穹,高呼道“祭——起!”一时间,鼓声号角四面响起,震耳欲聋。检阅台前,燔柴燎羊以祭天,瘗埋玉币以祭地,造告太庙,杀羊衅鼓,一面硕大的牙旗高高矗立,上面的“唐”字迎风招展。
三军将士吼声如雷,震天动地。
戎装裹身的武士彟拾阶而上,来到检阅台正中,向李渊单膝行礼,起身后展开檄文,高声诵读道——
“自天地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当爱育黔首,翼翼小心。隋氏因周,窃取神器,昏主嗣位,狼虎其心。禽兽之行,屡现宫禁,公卿淫,无复纲纪;广召良家,充选宫掖,多立池台,滥营栋宇;科税繁重,不知纪极,万户空虚,千里烟灭;年年历览,处处登临,从臣疲弊,供顿辛苦;征伐辽东,强兵黩武,尸骸蔽野,血流成河。又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不悟国之将亡,不知死之将至;政以贿成,小人在位,吝惜重赏,言而无信,悲呼!三河纵封豕之贪,四海被长蛇之毒,百姓奔亡,殆无遗类,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
今者顺天应人,革之不违,轰轰隐隐,如霆如雷。我唐公聪明神武,齐圣广贤,彪虎啸而谷风生,应龙骧而景云起。诸君勇锐,世之良才,宜各率子弟,摧枯拉朽,共建功名。黄河滚滚,明我心迹;白日皎皎,知我诚意。布告海内,咸使闻知。”
武士彟宣读完毕,三军将士挥舞旌旗,欢声雷动。李世民扶鞍下马,健步走到检阅台前的一辆马车旁,左手执辔,右手持酒,浇洒车轮两轴,然后一饮而尽,登车从道旁的一堆封土上飞驰而过,扬起沙尘,冲天而上,三军阵演就此拉开帷幕。
场中杀声阵阵,尘土滚滚,黄白玄三色营旗蛇舞龙跃,时而穿插如游鱼,时而合拢如日升,时而疾快如蛟龙,时而静止如山立,击鼓则进,鸣金则退,步调如一,收放有章。步兵突击,骑兵包抄,步骑合击,攻防自如;剑戈相接,游弩往来,射疏及远,步步为营。
检阅台上,李渊捋须微笑;检阅台下,众将点头称是。
……
柴绍在众将之中表情肃穆,执辔抚鞍,不久前在风凌渡口留下的伤痕,还清晰地印在他宽大的额头上。现在,柴绍已是唐军的马军总管了,眼前校场上这生龙活虎的操演场景,对于他这个前太子千牛备身来说是司空见惯,此刻他人在营中,而心却在营外,思绪早已飞出校场,飞过风凌渡,飞到鄠县的李家庄园去了。
五天前,柴绍已派家仆李德儿绕道上郡,给妻子李三娘带去了一封家信。想到风凌渡,柴绍揪心不已,暗自叹息。那日,在风凌岗上和李建成兄弟分手后,柴绍带着两个家仆提枪持弓,从岗上冲下去救李智云,阴世师的骑兵见来者不善,于是乱箭齐发,那两个家仆应声落马。柴绍的坐骑中箭,马腿踬踣,柴绍连人带马从山岗下翻滚下去,额头重重地砸到山石上,两眼一黑,便人事不知了…等到柴绍苏醒过来,已是月明风高之时,头上隐隐作痛,右额前撕裂出一个大口子,鲜血早已凝固,紧紧地压在眼皮上。柴绍费力地睁开眼睛,抬头望望渡口,早已人去岸空;回头看看岗上,黑黢黢地了无人迹,自己挣扎着支撑起身体,一颠一跛地走到河边,洗掉血迹,忍住伤痛,艰难地向着晋阳方向迈开脚步。
这一路上,柴绍变装扮作乞丐,一边乞讨,一边赶路,困了,就倒在路边的沟壑里打个盹;饿了,便就着泉水吃点讨来的残羹剩饭,日夜兼程,终于在霍邑的林间小路上与昼伏夜行的李建成兄弟会了面。当柴绍得知李智云已被郎琎掳去时,不禁号啕大哭,口中不停地念叨“对不起三娘,对不起三娘啊…”
此刻,校场上的喊杀声震天动地,柴绍期望这支队伍能够早点回师河东,解救李智云,更希望在鄠县李家庄园的妻子及家人安然无恙,夫妻能够早日团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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