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录从小便是果敢之人,他一边在大哥脸上擦血,一手抢过我手中的外袍,道,“我去吧!你这胆子,再露馅儿喽!”
“呸!你真以为对面都是傻子么?大哥那张脸,别人看不出来么?”我怂了皇甫录一拳,怒道。
皇甫录惊愕地看着我,“你穿上就看不出来了?这是,这是啥道理?”
我懒得废话,强行拽过外袍,紧张地道,“皇甫录,快来帮我遮掩一下!”
皇甫录也没有多废话,赶紧拽过苗一鸣,俩人把我围在中间。
这时,平日里被周抚以魏武卒练兵之法调教的二十几名护院,结成锥阵,呼喊着破开贼兵一角,也护到了大哥周围。
我开始大口呼吸,可还是无济于事,全身因为紧张和害怕,已经不听使唤,只得求救道,“老黄,你他娘的,快来帮我!”
皇甫录转身见我这副怂样,开始‘巨口獠牙’,骂道,“狗崽子,让你把这活儿交给我,非不听!耽搁时间了么这不是!”
随后,皇甫录伸出大手,在我脸上‘啪啪啪啪’狠狠打了四下!
人就是贱皮子,皇甫录四个大巴掌下来,我的双手由剧颤变成了微颤,我又用力甩了一甩头,总算可以动弹了。
我沉哼一声,心凭噫舒
,豪气攻中,快速从怀中取出一团被油纸包裹的面泥,这是我依照《天花卷》所授之法,花费了很大力气才揉出来的,面泥是制作面皮的基本材料,经过一年训练,凭借它,我可以粗略地捏出面皮。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哥,‘啪’地将面泥糊在自己的额头,双手齐动,面泥随着我双手,均匀地敷在我的脸上。
在皇甫录的惊疑之中,我左掐右捏,上按下调,几个呼吸之间,我自认为幻容成功。
时不我待,完工后,我立刻抽出一名护院的短匕,借着剑身明光照射,一张神似大哥八分的脸,已经长在了我的脸上,除了眉形微窄、下巴微平,其他与大哥别无二致。
江煦对大哥并不十分熟识,我相信,凭借这张面皮儿,我可以瞒天过海。
皇甫录在一旁,看呆了!
我得意一笑,为防不测,我又从地上抹了些血渍,蹭在脸上,对皇甫录决绝说道,“就让大哥趴在这儿,你留几人假死在此,以为护卫,其余人随我北出,引走敌军。”
我总有一种感觉,有大哥在,几十年之后,天下会得来真正的太平。
我始终相信我的感觉,笃信不疑。
以我等死,换大哥太平,换天下太平,这笔买卖很值得!
皇甫录拒绝,拍了拍我的肩膀,决然道,“我陪你一起!”
我没有拒绝,“好兄弟,路上有你陪着,还他娘真不寂寞呢。”
我在十多名护院的拱卫下,
逐渐北去,李二牛、王大力、周抚不知是计,仍然随我而走,行进中,在我的授意之下,北尤皖、云一、苏地等人故意脱节,带领余下的护院在躺在地上的大哥周围厮杀。
不过,他们身边基本没有敌人,江煦及所有的敌军,都被我吸引过来。
篱香渐远,尘泥漫路,距离大哥越来越远,我胆战心惊的心情,愈发平定。
活下去吧,大哥,起码,别在我的眼前死!
贼兵此行,便是奔着‘我’而来,所以,我的身边自然厮杀惨烈。
就算王大力、周抚两人可以一敌百,就算护院们悍不畏死,可前来围杀的贼兵们,心理状态大多也是如此,怀抱必死决心的我们,终究敌不过人潮浪涌,护院们死伤殆尽,王大力、周抚也身中数刀,伤口处流血不止。
远方,小娇娘与江煦境界之差难以逾越,被江煦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将入绝境。
我们勉勉强强出了内院,外院的墙上,忽然出现一点亮晶,一柄雕弓被一瘦弱老者拉满,粗如嫩竹的精钢羽箭已经蓄势待发,见我出来,手落箭出,‘刷’的一道疾响,我便应声而倒。
倒地的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腹下。
一直羽箭笔直地插入了我的腹中,就在我半死不死之际,一袭玄色布长袍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大先生来了!
我咧嘴一笑,眼一黑、头一歪,便没了下文!
也不知做了几场梦,念了几场往
事,待我再次睁眼,大哥激动得涕泪交织。
原来,当日那瘦弱老者本想射我头颅,可被身后来至的大先生轻轻拍了一掌,身形前倾,匆忙出箭歪了几分,射到了我的腹下,也因为大先生那一掌,箭势也随之大减,所以没有穿透我的身体,才保住了我这条小命。
“对不起,大哥。”
我有些虚弱,勉强一笑,道,“大哥,兄弟能力有限,以后怕不能为大哥分忧了!”
“兄弟!”
大哥刘懿泪花涌动,怭怭攥住了我的手,声情并茂地道,“说这些干嘛!结拜为兄弟,即为骨肉亲。同舟共济是兄弟,志同道合是兄弟,随缘随性,也是兄弟啊!”
“大哥,其实。”我正欲说话,却被大哥轻轻打断。
“我兄弟不喜官场便不喜,归居山野便是,山野自有真经。”大哥抹了抹鼻涕,哈哈一笑,“取到了,记得来渡我这个俗人!”
我哈哈一笑,又转头睡去。
结拜为兄弟,即为骨肉亲。
寒则与同衾,食则与同器,
真好!